23代價

忽地姜妩似想到什麼，推開了咫尺的白奚，窘迫地站起身，勉強笑着讓白奚早點休息，說明天尹青和喬朱會帶着藥再來。

白奚也是有些不解，他總覺得今天的姜妩多少有些怪怪的。

姜妩回屋洗漱，接着吹滅蠟燭準備早些休息。

她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剛才與白奚的靠近仍讓她有些臉紅，也更添煩躁。

“明天我會帶着藥來，到時有話和你說。”

尹青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那麼平淡無波，卻像一塊巨石在姜妩的心中濺起水花。

姜妩猜得到尹青的意圖，無非會是——

以治好白奚的燒傷為條件，來換她解除結契，離開白奚，然後繼續她在這劫世中該做的。

事情就是那麼簡單明晰，但問題的症結就在這兒……

就算她與白奚說解除結契，白奚會答應嗎？

或者直接與白奚說，以她離開換他治好燒傷……

但這卻可能引來更大的麻煩……

……這太難了。姜妩将不厚的被褥蓋過頭頂，她本以為她可以有選擇的機會，但今天尹青也告訴她：

她姜妩，逃不出這個劫世中的任何地點。

尹青和喬朱昨日離開得晚，今日卻來得格外早。兩人也确如所說帶來了大包的藥材。白奚對這二人的來曆多少産生了些興趣。

尹青為白奚上藥時幾乎沒說什麼話，姜妩和喬朱在一旁認真地看着。

藥材如何研磨，加入什麼樣的藥汁調制，多久進行一次更換，尹青一一給姜妩說明。隻是有些藥材這附近沒有，尹青表示自己下次會再帶些來。

“……請問多久能看到效果？真的能完全恢複嗎？……”

白奚對沖人的氣味彌漫四周并不在意，隻是這藥劑與之前那些大夫們開的方子看上去沒什麼兩樣，他很懷疑是否真的有效。

他本不報希望，但也許因為姜妩很相信尹青喬朱二人，他也不自覺地跟着有些期待了。

“以你的恢複能力，也許半年即可痊愈。”尹青面無表情盯着白奚道，轉頭收拾起來，不再多說。

“……謝謝。”白奚聽到半年時間，着實吃了一驚，但卻有些更加期待了。

他真誠地向尹青表示感謝。

收拾妥當，尹青轉頭對姜妩表示這次藥的劑量已經可以用一段時間了，但有些用量大的藥材，需要姜妩跟他們到鎮上去采買。

尹青又囑咐了白奚一些話，姜妩便跟着他們離開了。

三人在昨日的破廟前。

就如姜妩昨夜的難眠所想，替白奚治療果然是有交換條件的，而條件也正是解除結契，離開白奚，回到話本所安排的未來上。

姜妩隻平靜地反問如果白奚不願呢？

喬朱其實也有這個疑惑，她轉頭看向尹青，尹青卻也沒什麼波瀾，淡淡道：

“這是姜妩你要思考的問題。我也可以不去治療他。”

姜妩沒有吭聲，手緩緩收緊成拳：

“我擔心白奚拒絕。是不是還有别的辦法可以解除結契？”

“……”

喬朱剛要開口，卻又啧嘴沒有吭聲。姜妩知道她也許問對了。

“是有的吧？你們可以告訴我。若是白奚不願，那也可以有一條退路。”

“……”

尹青沉默地盯着姜妩的眼睛。

喬朱有些急了，她朝尹青拼命使眼色，就是不想尹青說出來。

“我知道有的，你們就說吧。”

尹青閉眼再睜眼，靜道：

“……結契在你右手手腕上，如果無法同時以你和白奚的靈力解除，要擺脫它的唯一方法即是——

祛掉有結契的那隻小臂。”

“！”

姜妩瞪大眼，随即低眉沉思。

……這個代價聽上去也算在接受範圍之内，一隻小臂……

相比白奚的以命相救……

“可以的話，我想選這……”

“——姐姐！你不要犯傻了！”

“我話還沒說完。”尹青冷冷插嘴道。

姜妩和喬朱同時看向尹青。

“在這劫世裡的你是由你原本的神識構成。失去手臂即是破壞神識，每個人的神識承受能力不盡相同，姜妩。”

“……”

“沒人能判斷你的神識出去後，你要承擔什麼後果。

沒?有?人。

你隻是在這裡相助蒼尋意曆劫。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我勸你自己考慮清楚，什麼是值得你付出的。”

“……”

姜妩和尹青對峙，皆不再說話。

喬朱有些煩躁慌張，她不知道姜妩會怎麼選，剛想勸姜妩幾句，卻突然嗅到一股不知哪裡飄來的若隐若現的臭氣。她皺眉，四下張望，覺得是由身後的破廟中傳來的。

“姐姐，你聽我——”

撲通——！

突然姜妩跪了下來，她知道别人都是這樣表示感激。

“首先我要感謝你們——真的非常謝謝你們當時在惡妖群手下救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