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佛?”姚舒和許展玉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向他擺擺手:“怎麼可能。怎麼想他都是不會關注這些東西的吧。”
樂意疊紙條的手一頓,一顆葡萄味的糖果叮叮當當從桌邊滾落,正好掉進他擱在腿上的盒子裡。
他說:“所以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是逛論壇的人對嗎?”
姚舒不置可否,吐吐舌頭,又轉過去了。
磨砂糖紙包裹着若隐若現的糖果,像是一顆欲說還休、秘而不宣的心事。
樂意頓了頓,将紙條同樣放進盒子裡,蓋好蓋子推進書桌裡。
又一天,紙條和錢沒動,糖果被拿走了。
樂意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
就像是一場漫長的捉迷藏,對方一直藏在水霧朦胧中,樂意甚至不确定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而這次終于露出了一點尾巴。
他咬着唇角,認真思索半晌,提筆寫了6.0版本的紙條。
【零食同學:
東西是不要不要滴,錢得拿走拿走滴。
樂意留】
另外附上一顆水蜜桃味的糖果。
隔天,依舊是糖果被認領,瘦弱的紙條與一捆鈔票無人問津。
樂意歎息一聲,重新取了張便利貼打算提筆升級到7.0版本。
“大神,等會早自習要默寫昨天的英語作文……”
“嗯,我知——卧槽!!”
樂意的目光釘在被展開的昨夜的紙條上。
在原本的字句下,有人用清秀的字迹額外寫下了一行字:
【謝謝你的糖^_^】
窗外有蟬在不知疲倦地叫,晨風揚起窗簾宛若一張鼓起的船帆。
他手捧起的紙條裡不過寥寥字句,卻藏着半大少年欲說還休的心意。
羞怯又溫柔。
透過薄薄紙張,窺探着所喜愛的少年。
……
昏暗欲滴的燈光裡,仿若妖鬼夜行,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享受着醉生夢死,在一片激光燈閃射中扭動着胴體,令人作嘔。
走廊裡的冷氣開得很足,施越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望向前頭帶路的那個人:“哎,我說……阮哥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老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隻是個跑腿的,其他不知道。”
施越抱着泛起雞皮疙瘩的雙臂沒有再吭聲,他跟着老六路過一個個包間,終于停在某扇門前停了下來。
“請吧。”
老六笑着說,眼裡含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包間裡傳出鬼哭狼嚎的歌聲,震得人鼓膜脹痛,霓虹燈光映過一張張年輕又諷刺的臉。
閃射的燈光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更不确定自己往哪邊走才是對的。
好在包間裡有個人說:“停一下。”
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幾乎被蓋在了震天的歌聲中,但他身邊的人一層層仿若海浪一般往外擴去,直至準确無誤地切斷了音響。
歌曲戛然而止,包間裡霎時間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哎呀,這就是十二中的施越吧。”
施越順着聲音看過去,昏暗的燈光另他有些看不真切,但還是勉強認了出來。
唐吟抱着雙臂,笑盈盈地看着他說:“叫你來其實也沒什麼别的,就想跟你打聽個事。”
他沒有吭聲。
在這個年齡圈裡,唐吟可以說是混得風生水起,她想捧起一個校霸容易,想摔死一個更容易。
更别說她一直妄圖扒上的大腿,阮修明。
但他想不懂阮哥有什麼事非要見面問?
見他默不作聲,唐吟單手托着下巴,食指點了點頰邊,說:“我聽說你前幾天去撫華七中找你弟弟去了,對嗎?”
“……對。”
“你弟弟叫什麼名字呀。”
“許展玉。”
“哦。”
唐吟點點頭:“你本想帶你弟弟出去玩,但是被人強行攔了下來,對不對?”
施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點點頭:“對。”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呀?”
“……我不知道。”
“長什麼樣子呢?”
“他……戴着口罩,我看不清。”
唐吟又哦了一聲,“那他怎麼攔住你的?”
施越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咬了咬牙還是說:“他有刀。”
話音剛落,一聲悶悶的笑落到他的耳朵裡。
施越順着看了過去。
燈光昏暗欲滴,人影憧憧中,一個穿着牛仔外套的男生坐在沙發裡,他舒服地仰着頭靠着沙發邊沿,修長的雙腿交疊搭在茶幾上。
他閉着眼睛,聲音冷沉沉地說:“唐吟,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
聞言,唐吟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說:“那個人是樂意,不會有錯,我前幾天親眼在撫華七中看見他的!”
包間裡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半晌阮修明終于吐出兩個字:“蠢貨。”
他收起腿,往前傾了傾身坐着,十指交叉扣在身前,說:“我早就說過,任何人,都不準摻合我倆的事。再敢找老六套近乎,就不單單是警告了。”
唐吟臉色慘白,緊緊咬着唇,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站起身來,随意地舒展着筋骨,步步走到施越面前,停了下來,目光冷冷地剜着他,如同在國度中睥睨蝼蟻的國王。
“至于你……”
施越看見他左耳耳骨一枚黑色的耳釘,折射着一點冷涔涔的光芒。
“能和他動手的人,隻有我阮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