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九點半就開始了,别磨蹭了小梨。”
連知雨眼見祁宿越走越近,放不下架子了,“你再跟你的粉絲們打成一片,我就一個人走了。”
“诶诶诶,知雨你别丢下我!”
風波過後得到了暫時的甯靜,在後場準備演講的連知雨很快投入到了往日工作的狀态。在他意識裡,事情也本就應該這麼發展。
可是心卻是悸亂。
一向在說話方面毫無壓力的他開始擔心演講會不會出事了。
“非常感謝藍延亭校長的緻辭,那麼接下來有請哲學系榮譽教授——連知雨教授作首個校慶演講,大家掌聲歡迎!”
熟悉的雷鳴轟響,踏着聽不見的腳步聲,連知雨又站在了這方寬大的主席台上。
第一次是六年前那個新生見面會上。
「啧……為什麼要想起這件事。」
“連教授作為博士生在方才一年畢業,已經擔任了四年的哲學系榮譽教授,成績驚人顯著,部分論文已經陸續發表在國際知名讀物,因此校方決定,将由他來完成本次校慶的首個演講!”
主持人一邊介紹,一邊微笑着引導他走到主席台中央。台下是烏泱泱一大群人,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雖然早已不是第一次體驗。
“各位在讀的、已經畢業的同學,諸位教授領導們,我很榮幸能作為文學領域教授的代表在這裡與你們會面。
“我想先用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項理論作為楔子,來展開今天的所有話題。這項理論便是尼采的超人學說。
“尼采認為,超人是超越自身的人。而依我之見,通俗點講便是完整的人。超越自身其實本就是無解之談,越是無解的答案越接近真實意義上的完滿,而我希望若大的大家都能同樣無畏地喊出,‘上帝死了’。”
……
“我并不是個很喜歡說最後的人,我們研究哲學的都喜歡未完待續——或者未完無續。那麼緻大家在自己未完無續的生命裡成為自己定義下的超人吧。謝謝大家。”
依舊是熟悉的肅穆的掌聲。
在他打算收起職業假笑下台之前,眼尾瞥見了一個人。正站在後台的,一個看上去似乎等了很久的人。
「不巧。」
一點也不巧。他分明就是在等他。
連知雨一刹間想過從另一邊下台,然而下一個要上台的人應該會從那邊上來,這樣莽莽撞撞可不太好。
孤注一擲,賭他不會揪着不放。
他深吸一口氣,慷慨就義般堅定地走向後台,打算一了了之。
誰知祁宿還真不是在等他。
“非常感謝連知雨教授的演講,萬分精彩。那麼接下來,讓我們歡迎藝術領域傑出的人才——祁宿老師,為我們作第二場演講!”
白色燕尾和黑色風衣斂下來的部分微微擦過,秋風不解意将墨漆長發悄悄捧起,去觸碰身邊人下垂的衣帶,締結一次绮美卻無由的羁絆。
發絲和絨線悄然奏響相觸的纏綿,你還能不能聽見我無聲的牽引。
擦肩而過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啊。
連知雨輕咬下唇,又一次,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
“好久不見,各位,我是祁宿。”
太熟悉的聲音,熟悉到有個人忽然被複蘇的溫熱迷了雙眼。哪怕不再相見或者大吵一架也好,偏偏、偏偏真的是又一次擦肩。
人間路窄酒杯寬。不,酒杯也不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