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着皮鞋,從教室離開。陽光投在走廊上,牆上映出她的影子。
上午的考試有兩場,高三第一考場就在隔壁。
伴随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監考老師收卷,宣布可以離開,睡覺的瞬間清醒過來,一個個勾肩摟背地離場。
芮聆坐在座位上收文具,慢條斯理地,每一秒都是等待,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在後門打開,陽光投射進來那一秒。
那個人不出意料地來了。
這次祁竹笙獨身出現,身邊沒有那幾個眼熟的跟班,紅色領結系得很标志,氣色不錯,看來恢複得很好。
用學生會會長的身份,打聽到芮聆在這個考場,簡直小菜一碟。
隻是她來得有些晚了,見到芮聆還在,精緻的臉上表情有些詫異。
此刻教室裡隻剩兩個人,視線立馬對上,氣勢都很足。
“高二一班……芮聆。”祁竹笙首先說,邁着腿走進來,小腿襪上還有些淤青。
“嗯,祁竹笙。”
兩人都不是傻子,對這次“聊天”心裡都有底,怎麼可能是普通的交朋友,私下門路都摸透了。
“你長得很漂亮。”祁竹笙此刻雙肘撐到桌面上,居高臨下看芮聆,“可惜……我很難和你做朋友。”
教室幽靜,刀鋒相碰,卻是無聲。
芮聆看她,美貌是一種進攻方式,就像是玫瑰帶刺。
“你知道我在譽禮能做哪些事嗎?”祁竹笙話鋒一轉,竟和她寒暄起來。
“嗯。”芮聆點頭。
“我可以……”
“可以在校園網上對我掀起新一輪的網暴?”
祁竹笙一愣,沒料到芮聆會突然打斷。
可一串串反問句還在繼續:
“可以扣完我的分讓我滾出一班?”
“可以讓我被所有人孤立……夾縫生存?”
芮聆微微歪着腦袋,笑着問她。
都是什麼爛招式,靠着點身份地位肆意妄為,蠢得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都不會。
祁竹笙淺呼吸一口:“你是真喜歡他?”
這話擺在明面上,就像繃緊的弦隻等射出,祁竹笙細細看她表情,想找出一點點端倪。
芮聆沒正面回應。
風吹散她的頭發,發絲飛揚。
她沖着祁竹笙笑:“你想說什麼。”
祁竹笙揚唇,把手抱在胸前,擺着勝利者的姿态,“芮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秋風蕭瑟而過,梧桐樹葉被吹得窸窸作響,像是古代戰前随風而動的旌旗,氣氛僵持。
祁竹笙看了她良久,開口說:“你覺得他會對你有多認真?”
她說:“我們這個圈子,明争暗鬥,爾虞我詐,誰願意為利益付出的更多,誰得到的就更多。”
祁竹笙走近一步,不緊不慢地盯着她領口棕色的蝴蝶結,笑裡藏刀,說——
“他肯為了一點年少輕狂的真愛,看着對手淩駕在他之上?”
“看别人強強聯手……自己身邊是個實力不匹敵的女孩,他會這樣接受自己落魄,甘于仰視别人?”
“清醒一點,看清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誰會用自己煞費苦心積攢的勢力作為代價去娶你——這樣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然後靠着别人的依仗過日子。”
“這是個現實的城市,也是個現實的圈子,踩低捧高,争名奪利,他願意冒險堕落,你就願意袖手旁觀,樂在其中嗎?”
一連串的質問和道理撲面淋下來,毫不設防。
芮聆沒推開她,保持半米的距離。
她挑起祁竹笙的下巴,指尖有些涼,仿佛還帶着初秋的冷氣,有意無意地觸碰她的肌膚。
就好像這種種,對她毫無影響。
芮聆淡着臉:
“我配郃擇零,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