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劇散場的時候,如棠提前一會兒走了,他到甜品店買了一盞冰激淩,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了半天,如棠扭頭去看窗外,天黑了,窗玻璃倒映着店裡的燈光,他看不太清馬路,隻隐約看到一輛車停在冬青叢後。
如棠低頭吃冰激淩,頭發不住地往下垂。他别到耳後,拿起勺子,頭發又垂下去。一個路過的男人低聲搭了句話,如棠困惑地看他一眼,男人又重複一遍,“你好,可以加個微信嗎?”
如棠搖頭,面色冷淡。男人走開了,但還是頻頻回頭看他。如棠吃不下了,起身離開甜品店。
他走下台階,站在路邊等司機接自己。說不清什麼心理,他特地看了一下冬青叢後的那塊馬路,那輛黑色的車子不見了。如棠又回頭去看,從外面可以清晰看見甜品店的情形,像在看一個燈火通明、漂亮整潔的小盒子。
司機很快到了,如棠回到家一看,商柘希不在。如棠洗完澡,把自己扔在床上,說不出地失落。他睡過的每一個男人,他的父親,他的哥哥,沒有一個人會屬于他。這不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嗎。
他對别的男人沒有指望,所以沒什麼所謂。可是商柘希呢。
如棠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文姐敲門叫他起床。如棠下了樓,沒在餐桌上看到商柘希,怔了一下說:“哥哥,昨晚沒回來?”
文姐說:“是。”
如棠裝作若無其事,坐在桌子前喝咖啡,太苦了,苦得他皺眉。
文姐說:“小棠,給你放一點糖吧。”
如棠說:“不用。”
咖啡杯滴溜溜掉下去,摔下了桌,熱咖啡灑了如棠一身。如棠也不覺得燙。文姐回頭,吓了一跳,連忙過來幫他擦拭,催他上樓換衣服,如棠去了。等他換一身下來,商柘希站在客廳,擡頭看他。
一大早奔波,商柘希神色不怎麼好,說:“早上好。”
如棠微笑回:“哥哥去女朋友那裡過夜了?”
商柘希說:“沒有。”
如棠還是微笑着,走到餐桌前坐下,一臉不介意的樣子。文姐另端了一杯咖啡給他,如棠今天紮了馬尾,坐得很端莊,連頭發絲也端莊,說:“哥哥,我沒有反對你,你别總怕我似的。去女朋友那裡過夜挺好的,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像爸爸一樣,不知道去哪個女朋友那裡過夜才不好。”
文姐木着臉裝聽不見,在餐桌前忙忙碌碌。
商柘希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如棠今天跟他對上了,瞅他一眼說:“你說了算嗎?”
這話攻擊性太強,簡直是在商柘希的傷口上剜。文姐忍不住說:“小棠,嘗一下這個溫泉蛋。”
商柘希走到桌旁,手放在如棠的後脖子上,如棠像被蠍子蟄了一下,立刻避開。商柘希掐住他的後脖子,不讓他亂動,俯身下來,說:“吃飯,别這麼多話。讓你吃飯,不是讓你吃槍藥。”
如棠給他一胳膊肘,商柘希扶住他肘部,順勢在旁邊坐下來。文姐去廚房拿其他菜品,商柘希轉過身,湊過來低聲說:“你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人不都是這樣。難道我不知道?你對你的玩偶做過什麼?”
如棠立刻臉紅了,不理他。
去年有一次大半夜,如棠夾着玩偶撫慰自己,他記得自己鎖門了,原來沒鎖。他正意亂情迷,商柘希推門進來,如棠慌忙拉被子,沒來得及拉上。好在他身上穿着睡衣,除了大腿間夾着玩偶,别的看不出什麼。
如棠裝才睡醒,迷迷糊糊問:“怎麼了?”商柘希說“沒事,你睡吧”,關門退了出去。如棠一直以為自己蒙混過關,沒想到商柘希發現了。
商柘希不放過他,又追問:“你沒有嗎?”
如棠在他臉上輕拍一下,看起來無比憤怒,商柘希又掐住他後脖子,推向自己。兩個人你推我,我扯你,厮打在一起。如棠打不過他,氣喘籲籲,伸手扯他的頭發,商柘希就把他半圈在懷裡,撕下他的手腕。
文姐又氣又笑,說:“哎哎,筷子都掉地上了。還小是吧。”
如棠揚聲說:“讓他洗,碗也讓他洗!”
商柘希還是說:“你沒有嗎?”
如棠捂他的口和鼻,不讓他喘氣說話,商柘希手臂勒着他,試圖讓他松手。如棠的力氣也不小,一片混亂中,商柘希視線拴着他,舌尖往外舔,咬如棠的手心,如棠還不松手,商柘希又用了力氣咬,如棠倏地一疼,這才松開手。
不是因為疼才松手,而是因為,那像是一個血腥的吻。掌心濕潤,還留有舌頭用力舔過的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