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柘希也給他一個眼神。
【想幹嘛就幹嘛。】
如棠又給他一個眼神。
【你這獨裁者,不尊重個人隐私的壞蛋!】
商柘希還他一個眼神。
管他的眼神。
【我是你哥哥,你在我面前沒隐私。】
兩個人不說話,硬是從對峙的眼神讀出了對方的意思。
書包像一隻純潔無辜的羔羊,被兩個人擒在手裡,半張着口,等待被宰。
商柘希先開了口,說:“心虛什麼?有不能見人的東西嗎?”
如棠氣得想打他,說:“我心虛?”
“半夜不回家,在外面住。”
“我又沒幹壞事。”
“還是和女生一起。”
“那怎麼了,我畫畫。”
“畫了什麼?”
“作業。”
“我看看。”
如棠不給他,商柘希從身後圈住他,抓住了他的手。如棠整個人一激靈,想了想,不對啊。
他确實沒幹壞事,确實僥幸躲過了一劫,那有什麼好心虛的。
如棠掙開他,書包砸給他,理直氣壯說:“好吧,那你看吧。”
商柘希一時不動了,不知道這是哪一出,如棠打開書包,拿出一沓素描稿子給他,像扇子一樣對他扇風,十分貼心。
商柘希接過素描本,打開來看,一張張翻。如棠說:“一個是我同學,一個是舞蹈學院的學生,我們找她做模特,畫人體作業。”
到了後面幾張,果然是女人的裸體,美而靈動,舞蹈生的底子。
商柘希瞥他一眼。
“裸體?”
“嗯……”
商柘希不吭聲地又看了一會兒,說:“她們是女同性戀嗎?”
如棠茫然地看着他,說:“不知道。”
随即,如棠意識到他什麼意思,他在拐着彎試探,他跟這兩個女生的關系。
果然是,“仁者見仁”!
如棠不大高興了,身上散發冷氣,說:“是又怎麼樣?”
商柘希回避了問題,說:“你們可以約在正常時間畫,在工作室或者學校,私下見影響不好。”
“作業要得急,我沒辦法。而且在學校不行。”
“為什麼?”
“廁所都有人偷拍,教室更不安全。”
商柘希倒沉默了。
一時隻有素描本的翻頁聲,純潔又赤裸的身體伏在紙頁上,仿佛向全世界袒露,來一雙手就可以撕碎她。
又撕不碎。
永恒的美麗的線條,凝固在畫者筆下。
如棠安靜了一會兒,用一種奇怪的,試探的眼神看他,問:“如果她們是同性戀,又怎麼樣?”
商柘希不看他。
如棠又說:“你反對同性戀嗎?”
商柘希慢慢說:“不反對。隻是不理解。”
如棠怔了好一會兒,商柘希還是不看他。
文姐一定做好了飯,如棠站在窗邊,聽到草坪上傳來腳步聲。
園丁來剪過了月季花,傍晚時分,如棠在露台上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着花的殘軀。
“If they do see thee, they will murder thee。
(要是他們瞧見了你,一定會把你殺死的。)”
如棠關上了窗子,風有點冷。
商柘希終于回過頭,說:“小棠,你是嗎?”
如棠嘴角動了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退縮,為什麼扯謊。
他是。
一直是。
他并不羞恥。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