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淩晨四點還有整整半小時。
嘎吱一聲拉得很長,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寒風順着縫隙鑽進來,裹着雪花驅散室内好不容易攢的暖意。
“哎呀……”維爾斯那耳熟到讓人無語的語調響起,“我馬上關門。”
“還順利嗎?”至冬女皇習以為常忽略他的不着調。
“兩手空空的回來,當然不順利了。”維爾斯收斂了面上慣用的笑容,“好了孩子們,别緊張,原計劃執行就好。”
一直窩在熒懷裡抵禦寒冷的派蒙從大衣縫裡鑽出腦袋,面對這樣嚴肅的局面一直努力減少發言次數。随着旅行者找回哥哥一起旅行候,他們遇到的執行官是越來越好交流了。旅行者的哥哥捏着鼻子跟着妹妹一起進入至冬成為女皇座上賓,最後也倒戈了至冬——維爾斯沒有把茲梅伊帶回來他還松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實在是沒有辦法和平相處。
淩晨四點,至冬宮那座巨大的擺鐘叮叮當開始敲響,身披純白羽毛的龍類在夜空毫不遮掩的展示自己的身軀,繞着廣袤的雪國領土飛翔整整一圈。那些在深夜仍然堅守崗位的士兵仰頭注視這種存在于傳說中的美麗生物,有信仰龍的族群跪伏在積雪上,深深叩首。
雪一直下,雪白的龍類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調,似厲鬼哭嚎。至冬的雪原、冰川上此起彼伏回響着獸類的鳴叫,堅冰從世界邊境蔓延南下,極北之地的寒潮帶來死亡的宣告。
這是執行官們第一次見大公如此的身姿。龍類盤旋在至冬上空,新雪比往年落得更猛烈,寒潮已然冰封了雪國,維爾斯仍令其上覆蓋厚厚的積雪,然後從邊境召喚堅冰加固地表的一切建築物。
“這就是三層防護了……”【公子】達達利亞眼中燃燒着昂揚的鬥志。
“遠不止于此。”女皇走到【醜角】身側,“還會有一場雨。”
派蒙忍不住插嘴:“反複上凍?”這凍的邦邦硬,拿錘子砸也砸不破吧。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堅冰的盾防遠超常人想象,提供高額防護的同時還能維持室内溫度。
【公雞】颔首:“可以這麼說。女皇陛下,至冬的政要已群聚在報告廳,各位家主靜候女皇陛下的宣召。”
“凜冬已至,在這無可抵禦的漫長寒夜裡……”冰之女皇言未盡,掌中漂浮着七顆閃爍着光亮的棋子,蒼青色的神之心光芒最盛。
雪國的龍最後落在那座鐘塔頂端,輕盈得仿佛一片雪花,羽翅展開,幾十塊深紫與藍黑雜融的空間傳送門出現在境内軍事基地。
愚人衆執行官中以武坐穩位置的各自帶隊離去。雙子同女皇告别,手牽着手和派蒙一同踏入風暴。最後留在冰之女皇身邊的隻有【博士】了。
“【博士】,你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嗎?”
“女皇陛下,屬下當然記得,從不敢忘。”多托雷深深彎腰行禮。
“我相信你,你也不會讓自己失望,去吧,我的孩子。”女皇說,“毀滅的盡頭即是新生。”
和至冬這種積蓄幾百年力量全民皆兵,一朝下令舉國同心協力反抗天理的,也算是提瓦特獨一份的存在了。
蒙德城巨大的風神像依然向前托着手掌,此時天還未亮。北國席卷而來的風雪已經讓蒙德城内飄下了雪花。驚慌的市民尋找西風騎士團的解釋,卻得到了遠征歸來法爾伽大團長一句嚴肅的“進入戰時警戒狀态”。
在神和騎士團守護下安逸了幾百年的蒙德人:怎麼就要打仗了?
但是深深信任騎士團的蒙德人還是聽話的回去閉緊門窗,等待騎士團下發正式文件告喻全蒙德。
法爾伽帶着集結完畢的西風騎士們站在風神神像下,向神明巴巴托斯宣布他們決意參與對天理的反抗中。那封長長的文書寫滿了天理向世界掩蓋的真相:漫長的輪回,對星空的遮蓋,對命運的掌控。人類不可能世世代代都在安樂園中出生直到死亡都不長進,也不可能不向世界之外的真理奧義探尋。倘若追尋知識,追尋人類的極限是一種原罪,那麼人為何還會被稱作人類?
如果人的命運就是每隔千百年就重新來過一次,世界在循環往複的所謂保護中邁入真正的虛無死亡,那麼請問,生命的意義在于何處?
按理說,這樣的文書在須彌應該更有說服力,但是擋不住蒙德人本身最崇尚的就是自由。被天空島圈養監視着過完一生的自由,也叫自由嗎?
法爾伽朗聲念完那篇公文,又代表全體蒙德人對神像發問:“巴巴托斯大人,我們聯合七國向天空島的反抗是否正确?”
他不需要答案,但是巴巴托斯大人信徒需要,但是蒙德的民衆需要。
此時青色的風吹拂法爾伽手中的公文,後者微微松手,米白色紙張片片飛散,神像手掌中心托舉着一位穿着青色衣裳的詩人,他撥動琴弦,曾為蒙德人演奏詩歌的詩人在衆人驚呼聲中換上雪白的衣袍,背後生出寬大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