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妲!”
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呼喚小吉祥草王的名字,她這個名諱隻有寥寥幾人知曉。相比于【布耶爾】這種神名,“納西妲”才是她會告訴朋友的名字。
她從夢中醒來,沒有見到傳說中的花之騎士,也沒有看見有誰在尋找她。她有些失望,不過這種失望積累的多了,已經不會再輕易讓她陷入無助中去。
“往下看。”
納西妲準備再度阖上眼眸,但是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地将視線往下挪。她甚至趴在碧綠的圓形囚籠内壁,貼着臉想要看清聲音的主人。
“我看不到你呀。”她輕輕的說着,怕驚動了教令院那些監視她的守衛。
“這裡有警戒線,我不能爬的太高……我給你開一個門,你進去,我帶你出來好嗎?”
是像維爾斯那樣打破囚籠一角,讓她的力量蔓延出去一部分嗎?
納西妲掩藏不住對外面世界的渴望,但是:“但是…我就這樣出去的話,他們找不到我會生氣吧。”
“你為什麼要顧忌他們生不生氣?”
“他們是我的子民呀。”年幼神明懵懵懂懂,“神明就應該讓子民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呀。”
這不是神明誕生的職責嗎?
盡管她并不是一個稱職的神明,做不到像大慈樹王那樣令民衆滿意。
“即便他們把你關起來,你也不生氣嗎?”對方的聲音帶着真心實意的困惑。
兩個小家夥同時開始疑惑起來。
納西妲柔軟的臉蛋貼在冰涼的囚籠内壁上,喃喃自語:“難道我應該為此……生氣乃至憤怒嗎?”
下面的聲音同樣疑惑:“我曾經也是生氣的,但是她一點也不生氣,隻是很難過。她渴求自由,所以她跑了出來……你應該也是想要出去吧?”
哥哥将她困在暗之外海躲避來自天上神主的惡意,太久太久了,久到茲梅伊開始憤怒。但是她的一部分,那個米洛并不憤怒,米洛隻是難過自己無法飛翔,無法見到外面缤紛世界的絢麗。
納西妲,你也是想要出去看看的吧?
“我需要你去地下看看世界樹,所以跟我走吧。”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了。
小型的空間裂隙打開,納西妲隻是思考了一瞬,然後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正正好地撲在小黑龍柔軟的肚皮上。
也許是這種偷摸逃獄的幹壞事舉動頗為新奇,新奇到她心中暖意無限彌漫。納西妲摟住茲梅伊的脖子小聲說:“帶我走吧。”
納西妲沒有問題茲梅伊何時會送她回來,不知道是因為信任茲梅伊,還是單純的不想考慮回來這件事。
帶我走吧茲梅伊,這裡太冷了。在寂寞又冰涼的囚籠裡渡過漫長的五百年,真的好孤獨啊。
帶我走吧,我的花之騎士。
帶我走吧,我布耶爾的,最初的賢者。*
茲梅伊并不知道納西妲對她付諸的如此深重的信任與愛意,她想要帶走納西妲,并非隻是因為需要對方去看看地下的世界樹。
納西妲對茲梅伊來說是什麼呢?
是一張白紙。
是一張尚未被僭主書寫的白紙。
是一隻和米洛有着相似遭遇的,懵懂的小鳥。
她比米洛聰慧,她和米洛一樣堅韌,她也是個小姑娘,她也會想要自由的去看這個世界。
鳥兒生來就是要自由飛翔的。
茲梅伊不在乎人類城邦的政治經濟問題,但是米洛喜歡人類,但是納西妲是人類的神明。所以她來找納西妲,帶走納西妲的方式盡可能不驚動任何人。
抱着小草神的感覺還不賴,她很輕,暖暖的,像一隻真正的小鳥。
“帶我走吧。”
小鳥這樣說。
茲梅伊頓了頓,想說的話沒有說出口,她隻是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順着哥哥打破的一角鑽進去,漆黑的流動物質幾經變換,最終變成小吉祥草王的模樣。
閉着眼,仿若永遠不會醒來。
“下次再回來,就不會是這樣了。”龍這樣說着,抱着神明融化,沉入更深的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