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骸骨覆蓋的尾巴拍打在他身上,似有千山重,最終他被砸進殘垣,和碎片一起墜落到更深更黑暗的地方去了。
失去意識前,他仍然不明白自己的力量為何不敵這頭龍。
明明更早以前的見面,他們還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茲梅伊甩了甩尾巴,把空拍暈後就開始飛速尋找深淵教團成員的蹤迹,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吞掉。
這些被深淵蠱惑的,污染的生命,絕大多數曾經都是被天理詛咒的人類,茲梅伊吞噬他們,以這種行為許諾他們得到解脫的未來。
但是深淵教團永遠不會理解這種行為,他們絕望的尖叫崩潰,卻無法反擊,最終與龍融為一體,以茲梅伊的意志為擁護。
今天吃的很飽,不枉她順着深淵教團在世界各地的布局一路跟進,直搗黃龍一舉拿下。
雪白骨骼覆蓋其身作為盔甲,鋒銳的骨刺充當防護,這些都是龍在地下世界橫沖直撞的本錢。
尾巴一勾,從無光的黑暗中撈起被深淵蠱惑、侵蝕、利用的王子殿下。
茲梅伊不會就這麼吃掉他。且不說空是熒的至親兄長,單提對方的人類身份,茲梅伊也願意給他回心轉意的時間與機會。
這是少有的,被深淵蠱惑還能保持完整形體的人類。
茲梅伊注視着被拍暈過去的金發少年,張開嘴将他銜起來含着,四爪并用跑起來,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等空醒來的時候,除了頭頂的幽藍色紋路,什麼光亮也看不見。周圍是悶熱的潮濕,血腥的黏膩仿佛能拉出絲來,将他裹的喘不過氣。直到他掙紮地站起來,踩着柔軟肉厚的地面,摸上了濕漉漉的尖銳,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
茲梅伊的嘴裡。
也許是意識到他醒了,龍毫不猶豫地把他吐出來,吐得太及時,因此避免了被空拿劍插進上颚或者舌頭的慘痛。
金發少年帶着一身口水掉落在地滾了幾圈,沾染了一身的草屑土渣污物。
他那把白金色的長劍插進地裡才将将穩住身形,惱怒呵斥:“茲梅伊!!”
“她就在鳴神島上,把這些東西帶給她,然後回來找我。”茲梅伊又吐出成堆的寶箱,粉藍色的寶石,金燦燦的摩拉,優質的粉色鍛造礦,各式各樣的,蘊含着珍貴記憶的遺物。
那是傻姑娘米洛在鶴觀搜羅來的寶藏,如今要借空的手送給熒。
空聽得懂茲梅伊的意思,但是憑什麼呢:“不可能,我現在不能去見她……你也無權命令我。”
“她喜歡這些漂亮的石頭,派蒙喜歡金色的摩拉。我自己找到的,給她們。”不是靠哥哥維爾斯的力量,純粹是自己掙來的,“你能去,我說的。”
不講道理。空被她氣笑了:“你說的又能怎樣?你根本不知道熒現在見到我隻會——”
“我知道。我說過的,你能去。”
空愣住了,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環顧四周,海霧不知從何時起彌漫在四周,靜悄悄的,沒有風聲,沒有蟲鳴。天上的月亮映照得普世人間一片慘白,光亮下的巨大陰影藏污納垢,停腳的這座小島上除了茲梅伊和空,再沒有活物了。
沒有活物,沒有深淵教團的蠱惑,沒有地下古國的哀鳴,沒有來自天上威光的震懾——他不會把危險帶去妹妹身邊了。
茲梅伊低頭梳理了一會翅膀内側的羽毛,沒去管卷走寶箱财物後消失不見的空。她知道他會回來的。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的利益和處境是一緻的。
茲梅伊卷縮在這座小島上,合上眼睛進行短暫的休憩。那邊,空在深夜的鳴神島郊野奔走,金色的發辮随着疾馳動作飄飛,白羽毛像是停駐其間的白蝴蝶。
快一點!再快一點!
花見坂的街頭隻亮着少數幾盞燈籠,天領奉行巡邏士兵盡職盡責,低矮的房屋間種着藍紫色的牽牛花,粉紫色的藤蘿,夢見樹飄飛的花瓣構成绮麗瑰爛的夢境。
流水匆匆,熒踩着石橋輕聲走過,派蒙窩在她懷裡啃着绯櫻團子。
她們再一次從璃月回到稻妻,今天在神裡家做客,玩到深夜盡興而歸。夜裡睡不着,離開在花見坂租住的旅店,慢慢地走着。
派蒙倒是有些困,不過熒想出來走走,她就抓着團子跟着出來。沒飛一會就喊累,然後舒舒服服地窩進了夥伴懷裡。
“還說我吃得多呢。現在好了,肚子不消化,大半夜不睡覺隻能在外面散步消食。下次我也會看着你,不讓你多吃的。”派蒙打着哈欠,“希望巡邏的天領奉行不會把我們當成危害治安的街溜子抓走吧。”
這是在點誰呢派蒙。
熒笑了笑,摟緊懷裡的小家夥。派蒙身上浸潤着甜牛奶的香味,抱在懷裡暖乎乎的,像是塊甜滋滋的牛奶方糕。
“在走一會,我們就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