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落梅把劉嬷嬷當自己人,講邢落英的話一五一十地全抖落出來。
劉嬷嬷果然咬牙,輕聲啐了一口,“她當時在夫人跟前時,可沒這麼會拿喬。不想嫁到賈家,就在咱們面前趾高氣揚起來。”
“哎喲,嬷嬷,咱們先不說這個,世子那邊的事咱們該怎麼辦呀?”
“大夫人不肯幫忙,咱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直接跑到老太太跟前說吧,那樣賈府肯定直接把咱們轟出去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該如何是好?姐姐說馬上就會給我相看,按她的說法肯定是沒有賈府富貴……我哪裡不如她,怎麼在婚事上這麼不順?”說到動情處,邢落梅臉上的淚珠滾了下來。
劉嬷嬷忙用帕子給她擦臉,“我的好姑娘,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哭。其實,有件事太太一直不讓我告訴您,怕傷了您跟大小姐的情分、”
“什麼事情,你快說。”邢落梅擡頭看她。
劉嬷嬷将簾子拉了起來,坐在邢落梅身邊,低聲說道:“當年太爺和榮國公定下兩樁婚事,但并沒有指定具體的人選。賈家上門履約時,太太是想把小姐您推出去的,誰知道大小姐那時鬧起絕食,說哪有長姐沒有嫁人,反而讓妹妹先出嫁的道理。老爺被她鬧得沒有辦法,隻好讓她嫁了過來。不然,您就是這府裡的大夫人了。”
邢落梅心跳得跟鼓點似的,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嬷嬷,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急切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邢落梅無比心痛,潑天的富貴就這麼白白錯過了,可笑自己把邢落英當作最好的姐姐,沒想到人家那麼早就開始算計了。
可是現在木已成舟,邢落英連孩子都有了,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嬷嬷,如今木已成舟,咱們說什麼都晚了。”邢落梅情緒低落,耷拉着腦袋。
劉嬷嬷轉了轉眼珠,想起某人承諾自己的好處,連忙溫聲道:“晚了?姑娘,這可未必。”
她說得斬釘截鐵,邢落梅忍不住問:“嬷嬷,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姑娘,我瞧着,大老爺和大小姐關系并不親密,對您倒是有些意思……”
邢落梅臉色绯紅,斥道:“嬷嬷,你喝了黃酒吧,說的什麼胡話?”
賈赦是對自己不錯,經常會派人給她送些首飾,可是她從沒往那方面想啊。
不過一想到賈赦對自己比對姐姐好,她心裡得到了一陣奇怪的快意。
劉嬷嬷輕輕扇了自己兩巴掌,“姑娘,我這話雖說得難聽,但還是有些道理的。大老爺身上拔下的一根汗毛,比咱們家的腰還壯。您若是跟了她,是會先受點委屈;可是大小姐身子弱,萬一哪天走了,大夫人的位置不就是您的了?”
這點确實很吸引邢落梅,但她畢竟是從小嬌養大的清白人家的女兒,哪裡能随便給人家做妾,還是自己的姐夫。
所以這事隻在她心裡留了一個痕迹,嘴上還是說:“不能這樣,嬷嬷,咱們先看看姐姐那邊能找些什麼人吧。”
劉嬷嬷心裡暗暗一喜,邢落梅能這樣說,事就成了大半。
“妹妹,你看看這位怎麼樣,上屆科舉二甲出身,如今在弘文館任職,據說才貌品格都是上品。”邢落英手裡拿着一疊帖子,給邢落梅挑選。
“家境如何?”邢落梅淡淡地問道。
“家中雖然貧寒,但依照他的才華,日後前途無量。妹妹,咱們不能隻看眼前,就說熙國公府,原本是多麼顯赫,咱們府在他們家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可是一朝被聖人厭棄,全家被抄,男人充軍,女人為奴。”邢落英好言相勸。
邢落梅搖了搖頭,“都說‘悔教夫婿覓封侯’,我可不想跟着這些寒門仕子熬,白白錯付了春光。即便他們日後飛黃騰達,我那時也年老色衰,保不定會被厭棄,好處都歸了别人。還不如一開始就找大富大貴之家,這樣還能多享受些。”
邢落英被她這番歪理堵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