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更有賭氣的成分。
秦書對小烏龜問心無愧。
出國前夕她偷偷回了小屋一趟,隻看見個空蕩蕩的玻璃缸,連根水草都沒剩下。
偏偏若是用這點反駁,就成猛戳左骁心窩子了。
秦書換了個角度:“是我,從茫茫龜群中挑的小烏龜。”
左骁用“你怎麼好意思提”的眼神看她,拿腔拿調:“是啊,你手裡那把龜糧湊巧砸了它一身,它好險沒被兄弟姐們踩死。”
秦書把手機還他,面不改色道:“都是緣分。”
左骁接着她看過的往後翻,不出三張,照片中出現了一隻纖細柔嫩的手,指尖夾着一根小草,試圖讓龜縮的小烏龜探出頭來。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因為她逗弄的窟窿裡是尾巴。
左骁眉眼間蕩起柔和笑意,話趕話說到這:“你還養嗎?我找班長要回來。”
如今小烏龜在班長手裡,看照片飼養得十分精心,秦書無意争奪撫養權,搖了搖頭:“就這樣吧。”
覺得有些喪氣,于是補了句:“我怕它不适應。”
左骁退出相冊收起手機,偏頭看她,“這次錄制結束,咱請班長吃飯吧,讓它帶上小烏龜。”
小心翼翼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有苦衷的親生父母,打算去探視寄養在别人家的孩子呢。
秦書抿唇答應:“行。”
左骁當即聯系班長,片刻後,收到班長一闆一眼的行程預約表格。
點進小程序,可選的時間有限,他問秦書:“你哪天有空?”
秦書選了個周日。
剛和班長定好時間,司機踩下刹車,叫他們醒醒。
下了車,望着面前宛如海浪般的建築,衆人發出驚歎聲:“科技感好足啊!”
進入場館後,前一個小時由官方導覽帶領參觀中央電廠,後一小時旅行團分組遊玩。
左骁單肩背着包,低頭看展覽介紹,“畫展和人工智能,想看哪個?”
秦書本想邀請落單的安妮,三人一起可以有效避免绯聞,聽他問話,下意識扭頭,下巴蹭到他的手背。
宣傳手冊嘩啦抖了一聲。
“沒注意,”秦書小聲說,退了半步看手冊,“人工智能吧。”
一句話的功夫,安妮欣然加入了兄弟組合,樂呵呵讨論起畫展來。
“發什麼呆呢?”左骁卷起地圖,敲了下手背,“走了。”
秦書手下有科技公司,對人工智能并不陌生。
左骁偶爾提問,能答上來的淺顯問題她就解釋,答不上來就直說不會。
就這樣一問一答,秦書不知不覺說了很多,等她反應回來,參觀已經進入尾聲。
這一趴完全成就了她的高光時刻,又要挨狂熱粉絲罵了。
左骁完全忘了鏡頭的存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聽秦書多說幾句話。
博物館很安靜,她說話時會刻意靠近尋找他的耳朵,他俯下身,能聞到她發絲間淡淡的茉莉香。
好像回到高三午後,她扶着卷子給他講錯題,聽到一半走神,稀裡糊塗點頭說懂了,拿起筆卻連第一步都記不起來。
今天也一樣,他問了那麼多問題,知識半點沒進腦子。
“喝口水,”左骁取出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秦書,“秦老師辛苦了。”
秦書睫毛快速眨了眨,接過來喝了小半瓶,她說了不少話,确實有點渴了。
逛完科技展,兩人去觀景台看日落。
安妮和明氏兄弟早爬上來吹風了,見他們過來,問他們逛得怎麼樣。
左骁收到秦書的視線,把自己記得的内容拼拼湊湊講了一遍,擔心露餡,巧妙地轉移話題:“你們呢?”
安妮自嘲道:“沒那藝術細胞,除了好看,分析不出别的思想感情。”
明哲明理是學民族舞的,看不懂當代繪畫,更看不懂融合了科技的繪畫,問就是牛逼。
沒一會兒,劉毅和齊淑蘭也上來和他們會合。
天邊漂浮起橙紅色的霞,金燦燦的火球漸漸沉入海平線。
日光僅餘一寸時,秦書側過臉,明暗對比強烈,身邊的男人隐在暮色中,輪廓深邃,眼眸盛着柔軟的光。
晃神的刹那,他朝她投來目光,微微訝異,緊接着欠欠地挑眉,意思是——
又偷看,被我逮到了吧。
海風吹亂衣擺和頭發,吹散旁人的聲音。
秦書彎起眉眼,哼出淺淺的笑音,略模糊的視野裡,左骁同樣笑得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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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行程不算密集,回到酒店,大家仍然精神滿滿。
安妮先洗了澡,抱小哈下樓喂糧。
小哈像個挖土機,吭哧吭哧往嘴裡炫,她拍了張照片,精挑細選湊齊九宮格發微博。
這時,明理舉着自拍杆下來,看見小哈狂炫,笑得攝像頭直顫。
安妮掃了眼屏幕,好奇道:“在直播啊?”
明理點頭,“這個月時長不夠,見縫插針混一混,等人齊了就關,你不介意吧?”
安妮擺手,“你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