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宮裡回來,林燕喃不出意外又病了。張太醫診過脈說是驚吓過度受了刺激,不用特别擔心,靜養些日子就好。。
确定沒有大礙,許霁拉着張太醫悄悄又問了幾句。
“尊夫人雖先天娘胎帶出來的體寒多病,但隻要慢慢調養,子嗣總是有希望的。”張太醫笑呵呵的拎着藥箱邊走邊聊,“依老朽看……最多半載,大人就要有好消息了。”
許霁果然很高興,一路恭敬地将張副史送出門。
不過當他看到張太醫新開的藥方,不由一聲長歎,真是好大一筆開支。
回到裡屋,林燕喃正倚在床頭,拿了本精怪志異随手翻閱,一目十行,其實半個字都沒在心上。
許霁從春兒手中接過藥碗在床邊坐下,親自一勺一勺的把藥喂進去。有了張太醫的醫囑,他更有理由借養病的名義把人困在家裡,恰恰合了他幽禁的心思。
林燕喃怎麼不懂,是以才喝完藥就找借口說乏了要午休,把人趕出去免得心煩。
他知道許霁迫切的想要孩子,關于孩子他沒什麼特别的想法,既不喜歡也不讨厭。但要他以男子身份生産,他心裡始終抗拒——尤其是生下許霁的孩子。
如果沒有孩子,他此生逃離許霁還有幾分可能。若真不幸生了孩子,他又多了個把柄軟肋捏在許霁手裡,再想逃出生天幾乎沒有指望。
當許霁出門會見同僚後,林燕喃于是悄悄把珍珠叫來。
之所以不是春兒并非不信任,可是春兒年紀太小,心思單純什麼都寫在臉上,很容易叫心思敏銳的許霁覺察出什麼。
吩咐完自己想要的東西,林燕喃刻意壓低聲音問她:“你能幫我弄來嗎?”
比起活潑天真的春兒,珍珠年長一歲,性情内斂寡言,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在得了囑咐後雖然驚訝,到底沒有一驚一乍,遲疑着開口道:“這……”
她面色犯難,雙手不安來回絞着裙擺,顯然緊張到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主家和夫人之間貌似有很大的矛盾分歧,可她隻是一個被買來伺候人的丫鬟,賣身契捏在主家手裡,她根本做不得主。若這次幫了夫人就等同于背叛主家,将來一旦事敗被發現,她不敢想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見她面露猶疑,林燕喃也知道強人所難,沉默片刻後放棄了:“罷了。你就當沒有聽到,是我不該提。”
“去歇息吧。”他失望的擺手。
珍珠躊躇着走到門口,忽然下定決心半路又折返回來,吞吞吐吐的說:“奴婢……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粗使丫頭,也、也聽過不少府裡的秘事,有些夫人不願姨娘們有孕,就會打發下人去買一些藥回來。”
“奴婢還記得其中幾個藥方,或許可以試試。”
聽完林燕喃眼睛一亮,陡然從床上爬起坐好,驚喜問道:“果真?”
珍珠點頭,先說了幾味藥材,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有幾味實在有些記不清了,等奴婢回去再好好想想,夫人不要怪罪。”
林燕喃連忙搖頭:“無妨無妨,你隻管去做!”
他知道不能空口有求于人,也顧不上身子難受,起床下地翻箱倒櫃從最底下的抽屜裡拿出個小木匣,然後挑出個水頭最足的镯子,硬是塞到珍珠手裡。
“這是我母親生前戴過的,算是謝你為我尋藥。”
林家敗落後,家裡能當的金銀首飾都典當的差不多了,唯有母親和祖母的幾件貼身首飾林燕喃舍不得賣,這些年始終帶在身邊收着,特别想念的時候才拿出來睹物思人。
這也是他身邊為數不多不是許霁賜予的東西,意義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