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裡隻剩他們兩人,林燕喃冷笑道:“你生氣隻管沖着我來,何必吓唬一個小丫頭?”
許霁不答話,自顧自上前将林燕喃撐在桌角的手輕輕掰開,半抱着他放在床榻上躺好,扯過毯子溫柔的覆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裡充滿了矛盾與哀傷,似是魔怔般低聲自語:“喃喃,不要試圖惹怒我。”
林燕喃不懂。明明許霁才是加害強迫的一方,為何要露出這樣痛苦絕望的表情?
從小到大,街坊鄰居們都說許霁脾氣是一等一的好,嬸子們還開玩笑,打趣将來許霁的夫人可是有福氣的。
如今這份“福氣”落在林燕喃身上,可他并不想要。
許霁确實從來不舍得對林燕喃發脾氣,但他身邊親近的人卻要遭殃。
以前他有段日子鬧絕食,許霁就發了狠。一整院的人,連帶着從小照顧林燕喃的嬷嬷都結結實實挨了頓闆子,後來他就再不敢忤逆。
就在屋裡的氣氛愈發冷凝,外頭傳來敲門聲,珍珠隔着門闆怯生生的說
“大人,宮裡太後傳旨過來了。”
許霁低低的應了一聲,松開林燕喃起身,終是退讓了一步:“待我這陣子忙完,你想去哪逛,我都陪你。”
聽着背後門開合又關上的聲音,林燕喃躺怔怔地看着窗外銀杏綠茵茵的葉子,擡袖默默擦了擦眼淚。
淪落至籠中鳥的境地,隻怪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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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謝栖查人的事終于有了眉目。
“你說什麼!?”他皺眉看着剛打探完消息回來的心腹,遲疑道:“确定嗎?”
元靈為了主子的終身大事沒日沒夜跑了兩天,水都沒喝上一口,見自家侯爺不信,連忙對天賭咒:“自然是真的!”
謝栖一瞬間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自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的元靈不可能騙他,可是乍聽一見鐘情的心上人早已嫁作他人|妻,仍然不能相信。
怪不得之前他從未在京中見過那人。仔細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公子,他不可能沒見過。這些年姐姐為了他的婚事幾乎将京中所有能相看的都看了一遍,不該有遺漏。
而許霁的名字,謝栖也是聽過的。誰叫探花郎在瓊林宴上當場拒婚一事實在驚人,即使謝栖向來瞧不上那些酸腐文人,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這麼一想,他竟找不出什麼不妥。
許霁發達了也不曾抛棄青梅竹馬的原配,有情有義也不缺風骨,他二人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謝栖很不高興,平生頭一次覺得自己并不得老天厚愛。
良久,他又問:“那……他叫什麼名字?”
既然求親無望,謝栖也不屑做那奪人妻的卑劣龌龊事,私心想着至少要知道人家的名字,也算了了他一樁少年心事。
元靈看出自家侯爺的失落,向來愛插科打诨的他立刻回道:“咱們夫人姓林,名喚‘燕喃’。”
燕語呢喃……
謝栖遺憾那日沒聽能到美人開口,有這般溫柔的名字,想必聲音也定是一樣的優美動聽。
少年英俊的臉上浮出一抹憂傷,輕歎一聲轉身離開,背影失魂落魄。
他精心準備的那滿滿一屋子的聘禮,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