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十分不想承認,但聞夏也不得不服氣,此人身手确實在自己之上,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便能逼得自己無法靠近那本賬冊。
可她身材小巧靈活,一個閃身,便從男人格擋的臂彎下鑽了過去,一把抓起那本賬簿。
目标到手,她不再戀戰,躍向窗外就打算撤離。
可手上突然多了一道強勁阻力,低頭一看,賬冊的另一頭已經被那男人死死攥住。
“何人在此?”
樓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點點燈籠的光亮由遠及近。
“刺啦”一聲,緊抓着賬冊的兩人好似有了默契一般,各自使力,這賬冊霎時間裂開成兩半。
就在府衛破門而入的前一刻,兩人已先後騰身,一左一右從相反方向的兩側窗戶躍了出去。
趁府衛思索應當先追哪一邊時,兩人早逃得沒了蹤影。
*
聞夏一路狂奔,閃身回到院子裡時,她才發覺肩膀上難耐的疼痛。
她眼波流轉,從腰間取出一個六角鐵片,而這便是剛才傷了自己的暗器。
這裡竟又出現了千機閣之物,她秀眉輕蹙,為何短短一個月,她就與千機閣交了兩次手。
千機閣、信王、綏州知府……這些好似在冥冥中存在着何種關聯,可她卻無法抓住。
将身上血衣燃盡後,聞夏還是覺得該先上床歇息,養足精神才好做下一步計劃。
而此刻,隔壁的人也正醒着。
他披着一件寬大華麗的披風,可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披風下藏着的會是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褚衡揭下厚重的面具,将它妥善藏進随身包裹裡,便從懷中掏出半冊殘缺的賬簿。
沒想到除了千機閣之外,這知府大人竟還同時被另一夥人盯上了,而這夥人竟會有如此頂尖的高手,能從自己眼皮下取走一半的賬冊。
與賬簿一起掏出的,還有一柄短小的匕首,這是他趁人不備,從地上順走的。
褚衡凝視片刻,發現這匕首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都極為尋常,并沒有什麼獨特之處。
而它柄上的花紋已經被磨得難以看出原本的樣子,可見這匕首是那人的常用之物。
隻憑這東西他尚無法找到關于另外半冊賬簿的下落,隻能将它們一并帶回千機閣,從長計議了。
好似并無任何事發生一般,夫妻二人都安然睡去,可同在一府的李傔可就沒有這麼心安了。
不顧府中還有貴客休憩,他連夜派人嚴守府邸四周,不許任何人進出。
不僅如此,他還派出所有府兵,細細搜查全府上下,生怕錯過一個細小角落,動靜之大連客院中的聞夏和褚衡二人都被驚動了。
次日破曉時分,聞夏便早早起身梳洗停當,她特意選了一件暗绯色衣裙,不至透出血色,領口略緊,以防衣衫意外滑落,露出肩頭血肉模糊的傷口。
踏出房門時,隔壁恰也傳來“吱呀”的開門聲,褚衡看過來時,正對上聞夏滿含懼色的水眸。
一看到他,聞夏便立刻提起裙擺怯怯小跑過去,虛依在他身側,白嫩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袖,聲音裡帶着顫音,好似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一般。
“夫君,昨夜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聽到外面好大的動靜,驚得我醒來後就再也沒敢合眼。”
看着她弱不禁風的身闆和泫然欲泣的眸子,褚衡心下有些歉疚,昨日的動靜對于一個弱女子來說确實有些駭人,确實是因為自己之事牽連她了。
這樣想着,他并沒拂開那雙拽着自己的小手,任由她靠在自己身邊。
正自交談間,一聲咳嗽聲突然傳來,看到不遠處的李傔,聞夏方才收了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勉強支撐似的站直身子。
“驚擾世子和夫人歇息了,實在是下官的罪過,隻是昨日府中突然進了賊人,為了保證貴人安全,不如還是叫人徹底搜查一番安心。”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一邊說着,還一邊擡眼暗中觀察二人臉色。
看他這幅半步不退的樣子,搜查客院是勢在必行了。
跟在他身後的,便是一群躍躍欲試的府衛,隻待主子一聲令下,便要沖進夫妻二人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