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布魯斯把一份文件發送到了迪克的手機上。
迪克絲滑地把它轉到芭芭拉的電腦上,跟幾個好奇的兄弟姐妹一起圍在芭芭拉身後,去看電腦大屏上打開的文檔。
光之子從芭芭拉腿上跳下來,給筆記本讓出位置,湊在了輪椅側邊扒着把手探頭去看。
這是它第一次接觸蝙蝠家的任務報告。
文檔開頭是标準的蝙蝠任務報告模版,一串數字與字母夾雜着的編碼是事件三要素的基本編碼,每個蝙蝠系義警的第一課就是學習如何解讀任務編碼。
傑森的眼睛從‘JT’的縮寫上一滑而過,目光随着芭芭拉的動作往下閱讀着文檔,黑紅相間的文字倒映在一雙雙藍眼睛之中,有人凝眉,有人恍然。
這是一份共同編輯文檔,在蝙蝠俠嚴謹的記錄與推測之外,紮塔娜标注了她對光之子能量的理解,來自魔法側的描述有些飄渺,但蝙蝠俠犀利地剖析出其内核并舉出了生動的例子。
“所以,小芭的觸感不是源自腿部神經,而是源自靈魂。”迪克摸索了一下下巴,“這是一種通感?”
叭
是這樣嗎
光之子很難把自己習以為常的事情通俗地表達出來,有些苦惱發出一聲叫聲。
光暈波及之處,人們仿佛感受到身體吹上了一陣很舒服的風,但其實屋内平靜無風。
“也可以理解為,靈魂的感知等同身體感知。”布魯斯從阿福手裡接過衣服,他至少得給自己套上一件外套,在場還有姑娘們在。
傑森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布魯斯的意思。
紮塔娜在文檔中細細論述了靈魂與身體的關系,也許這在其他人眼中不如蝙蝠俠一句“靈魂與身體共享狀态”來得貼切,但對靈魂和身體确确實實斷聯過的他來講,就不夠細節。
身體供養着靈魂,就好像裝着花的花盆,如果花盆破裂,花朵無力獨活。
靈魂反哺着身體,就像司機駕駛着汽車,司機雙腿殘廢,汽車就失去了油門與刹車。
普通人靠着平日裡的規律作息、适度運動來強健體魄,這些人也往往會有更好的精神風貌。
而光之子身上能量的治療思路是反過來的,如紮塔娜所說,它把能量悉數繞開身體灌入靈魂,強大起來的靈魂會反過來影響身體,就像治好腿腳的司機可以重新控制汽車速度。
反其道而行之。
“但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穿上外套的布魯斯雙手交疊着,放在系在腰間的被子上,姿勢優雅地端坐在沙發上,“你不能一下子把靈魂吹脹了,那是非常危險的。”
也許芭芭拉可以服用光之子的光能藥劑,這會加快壞死神經的複蘇,但也會像傑森那樣有溺死的風險,布魯斯的目光從傑森額頭前的白發上掃過。
并且是溺死在溫水之中,哪怕那堪堪沒過口鼻,但無知無覺的靈魂就那樣乖順地浸泡在裡面。
這也是光之子的可怕之處,哪怕它無意将别人殺死,但打着治療名頭的溫柔溺殺在布魯斯看來不容小觑。
他已經在蝙蝠電腦上給光之子建檔了,危險程度很高。
叭叭叭
我很抱歉,芭芭拉。
努力試圖挖掘大腦的光之子半晌後敗下陣來,頭頂的揪揪沮喪地耷拉下來,把自己挂到了輪椅把手上邊。
它隐隐約約覺得回能的作用不止于此,不隻是充實靈魂、反哺身體這麼單箭頭,光之子的能量應該是更純粹更不拘形式的,就像、就像……
光之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它可能真的不擅長思考,一思考這些問題就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你沒做錯什麼,親愛的。”芭芭拉安慰地摸了摸它的腦袋,“你帶來了希望。”凡事過猶不及,但光之子的存在已經啟迪了一條新的康複之路。
坐在沙發上的布魯斯突然清了清嗓子。
衆人的目光一齊聚過去,布魯斯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亮閃閃的哥譚寶貝把在場所有人都閃了一下。
史蒂芬妮忍不住用手擋了下眼睛,湊到卡珊德拉耳邊道,“這是你們的日常嗎?我有點頂不住。”
史蒂芬妮說話間呼出的熱氣撲在耳廓上,卡珊德拉耳朵微動,少女思考一瞬微微後仰對女孩道,“This is Batman.”
這可是蝙蝠俠,他平時大多不這樣。
史蒂芬妮恍然大悟。
這可是蝙蝠俠,是迅速崛起的哥譚傳說,不要對他有所思維設限。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
迪克很适應這樣的布魯斯,提姆等着導師賣完關子揭曉答案。
而傑森雙臂抱胸,上下掃視了裝模作樣的布魯斯一眼,開嘲:“是被子不夠保暖讓你着涼了嗎?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你倒杯熱水,old man。”
揣着白蠟燭的光之子關心地看過去,剛埋動腳步要過去送溫暖就被傑森按住了腦袋。
叭
一聲純粹表達疑惑的叫聲。
哥譚寶貝輕悠悠看了他的兒子一眼,并沒有顯露出絲毫被嘲諷到的樣子,反而是十足勝卷在握的樣子。
傑森的身後傳來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那再好不過了,傑森少爺,真高興更看到你有如此孝心。”
僵住的男孩直挺挺地轉過身,阿福正托着托盤向他緻意,“我正好為各位泡了紅茶,我想您願意為老爺端一杯去?”
“鑒于他現在不太适應美人魚的尾巴。”
腰上圍着被子,正端莊坐在沙發上等着傑森端茶的布魯斯笑容一僵。
“當然,阿福。”
傑森不可能拒絕阿福的合理要求,況且這是他自己剛說的,男孩妥協地端起一杯茶,幾步上前遞給布魯斯,勉強維持着自己的人設,遞茶間開口道。
“祝你早日長出雙腿,美人魚先生。”
剛泡出的紅茶略有些燙手,但為了方便人接過茶盞,傑森讓出了溫熱的邊沿跟杯底,掐在了杯肚上。
布魯斯笑着看了他一眼,略過美人魚論,從他手中穩穩接過茶水,瞥到男孩縮回去的手指腹在短短的時間裡邊已經被燙紅了。
對于長期訓練的義警而言,布滿老繭的手指足以應付一杯熱茶,但安靜躺了兩年的睡美人同樣有足夠的時間叫所有老繭褪盡。
布魯斯目送睡美人融入他的兄弟姐妹們中,一群孩子鬧哄哄地去拿阿福托盤裡剩下的紅茶,男人垂眸抿了一口茶水。
醇香又略酸澀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傑森需要盡快進入訓練狀态,他了解他的孩子,他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義警事業,哪怕已經經曆了無數次受傷甚至一次死亡。
但不是現在。
“我昨晚邀請了斯特蘭奇醫生來為芭芭拉做手術。”布魯斯揭曉了謎底,他擡起頭微笑起來,“他在今早給了我肯定的回複。”
“他是美國有名的神經外科醫生,衆多專長裡包含了脊椎損傷修複手術,年輕有為,日程表複雜,但我想豐厚的報酬加上我和他導師的一點私交能夠約到最近的時間。”
闊佬自如地調動着他手上的權力、财力、關系,金錢的光輝照耀着他的兒女們,光之子不明覺厲地響亮鼓起掌來,然後被傑森捏住了頭上的小揪揪。
“之前給出的手術方案都會留下比較嚴重的後遺症,但我想現在那些後遺症有了很好的解決方案。”布魯斯和正被傑森教育着正确金錢價值觀、但視線四處飄乎的光之子對上了視線。
白發小孩抱着白蠟燭站在芭芭拉腿邊,把傑森的反抗闊佬論抛之腦後,聽懂布魯斯的未盡之意後,看起來正要激動地大叫幾聲給現場熱烈的氛圍助興。
但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制止了它。
于是光之子繞到傑森身後避開布魯斯猶如實質的目光。
“以及,傑森。”布魯斯看向二子,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杯身,“我希望你看過了自己的CT圖像,你需要去醫院做一個更細緻的核磁共振檢查。”
男孩扭了扭手腕,不置可否地應聲。
他現在感覺自己一切正常,盡管CT成影上他錯誤愈合的骨骼已經亂成一鍋粥,可以趁熱喝了。
光能藥劑很給力,給力到大紅鳥的靈魂有一點被泡發了,膨脹的鳥球球靈魂現在有力支撐着他的日常行動。
如果放任不管等上十幾二十年,也許傑森能無創自我治愈,實現一例當代醫學奇迹兼人類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