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不知道小醜到底在裡面填了多少料,但三顆炸彈的威力超出了懸索的承受範圍。
平台在一陣吱嘎作響之後,唯一受力懸挂着它的鐵索刺耳地斷裂開來,整個平台随着都安成數段的鐵索,四分五裂着一齊掉進地下的化工池。
濃密的煙塵與濺出的綠色溶液占滿了視野。
平台砸進化工池離小醜砸進池子裡的時間差很短。
噢,上帝保佑小醜有事。
完好無損的傑森站在屋棚邊緣探頭朝裡望去,虛僞地在胸前劃着十字。
提姆站在他身邊,蹲下身眯起眼睛仔細看裡頭的場面,可惜等煙塵散去還要一段時間,他隻能隐約看清蝙蝠俠和夜翼站在遠離爆炸中心的一處通道上,隔着欄杆沉默地看着爆炸現場。
由于化工廠的屋頂是如破開一個洞的蛋殼般的半包圍狀态,所以屋頂一行人恰好處于視線死角處,底下兩位義警并不清楚上面發生了什麼。
“神奇的魔法?”提姆見兩人沒事,心情放松下來,看向拍打着鬥篷上灰塵的傑森。
他很确定自己看着光之子和攪局者一路沖過來,直到他扯住人之前,傑森都還在那個平台上面。
确定了老家夥和大藍鳥都沒事,而小醜很可能有事之後,即使很遺憾沒能順手幹掉小醜,但被老蝙蝠大聲喊着兒子沖過來,傑森的心情很是不錯。
當然,大紅鳥得強調,這并不是說明他有多在乎那個闊佬。
而在對付小醜前,他在光之子不贊同的目光下灌了一整瓶光能藥劑下去,現在說話順溜多了。
如提姆所說,這是一個魔法,是一個源自雲上王國的友誼魔法,當三人組鬧着别扭而光之子向傑森獻上蠟燭後,一個熟悉的傳送光标出現在了傑森的頭上。
點擊好友頭上的傳送光标,就能瞬間出現在好友身邊,并保持牽手狀态。雲上王國好友樹上的功能現在變成了某種靠蠟燭堆積出的彩蛋,不知道要花多少蠟燭才會開出彩蛋。
總之這個傳送這次派上了大用場,盡管他們之前根本沒試過這個功能。
“是的,一點小奇迹。”大紅鳥舒展着四肢,背對着提姆答道,“實際上,要不是老家夥撲過來,我都已經抓緊時間讓小醜嘗嘗他自己的炸彈了。”
“哈!天才般的想法!”史蒂芬妮大聲嘲諷,“我拿隔壁蘇珊嬸嬸的餡餅打擔保,你的時間一定很寶貴,哪怕是五秒鐘也要充分利用。”
叭叭叭叭!
這太危險了!我根本不知道傳送在這個世界行不行得通!
累癱在一旁地上的光之子發出急促的叭叭聲,躺着責備冒險的傑森。
“我的時間當然寶貴!”大紅鳥好不愧疚開始大聲說他的地獄理論,“我在地下起碼躺了一年多,如果一刻千金那麼我已經窮瘋了!”
“噢……”第一次直面地獄言論的提姆有點噎住了。
底下的兩人開始找别的方式離開化工廠,在此之前,按照流程他們還需要确認一下小醜的去向和死活,雖然大家都希望小醜在某天以“意外”離世,但他的性命确實如廣東雙馬尾般□□。
“好了,我們該走了。”
大紅鳥收回腦袋,沖着煙塵漸漸沉澱的化工廠伸了個懶腰,眺望起眼前自由的哥譚,男孩身後的鬥篷潇灑地随風擺動。
“說實話攪局者,你的安全屋很不合格,而且很小。”
“不過沒關系,你很快就會被某隻翼手目動物叼回陰森的蝙蝠洞裡,我可以獨占那間屋子。”傑森可沒有自信在哥譚瞞住蝙蝠俠自己的蹤迹,拜托,衆所周知這裡是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的地盤。
而這該死的是一個人。
他在和這個年幼青澀但又天賦出衆的女孩合作時,就做好把她賣給蝙蝠俠的打算了。
比起已經打定決心和蝙蝠俠對着幹的他,韋恩莊園才更适合史蒂芬妮學習成為一個優秀的義警。
傑森說完,一向活潑的史蒂芬妮卻沒有大喊着“嘿你不能把我賣掉。”撲上來錘他,身邊的提姆站起來轉過身,側臉露出驚訝的神情。
一陣突兀的安靜中,不詳的預感在傑森心間蔓延開來。
他悄悄摸上腰間的鈎索槍。
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奔向自由的腳步。
“你說得對,傑森少爺。”熟悉的音色慢悠悠的響起,特有的矜持帶着英式幽默的底色,“但我真摯地希望,攪局者小姐會從正門進入韋恩莊園。”
“而您會一起回家,對嗎?”老人的請求中帶上幾分不明顯的顫音。
傑森猛然轉過身。
阿爾弗雷德,他視作祖父的老管家,總在蝙蝠洞的裡提供可靠後勤的便士一,站在蝙蝠飛機之前,戴着簡單的多米諾眼罩遮蓋身份,溫和地朝他看來。
攪局者站在老人身旁朝傑森聳聳肩,光之子一把撐起來自己,激動地叭叭叫了兩聲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他的合家歡劇本終于要走上正道了嗎。
如果說起死回生之後,傑森會怨布魯斯沒有殺掉小醜,會質疑夜翼視他為兄弟,會别扭于提姆取代了他的位置。
但他不會對阿福有任何埋怨,他知道老人将他當作孫子疼愛。
“我在微波爐裡烤了小甜餅,加了您愛吃的蔓越莓,現在回去剛好能趕上它出爐。”
老管家看着自己去而複返的孩子,這個年紀的孩子一不留神就會大變模樣。
傑森看起來瘦了些,也許長高了些,他的孩子在他的看顧下長大了兩歲,又在看不見的地方長大了一歲。
但三年之後,傑森此刻的模樣卻和他第一次來到韋恩莊園時接近了。
警惕的、質疑的、無家可歸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像是被馴服後的野貓意外丢失了家的方向,輾轉流浪之後欣喜地順着熟悉的氣味來到他面前,心虛愧疚又堅持自己高冷的形象。
“阿福...”傑森把手從鈎鎖槍上撤開,看向老人滄桑了許多的臉龐,艱難地拒絕,“不,我不會回韋恩莊園去。”
貓低低咪了一聲,撇開腦袋。
阿爾弗雷德看向移開目光不與他對視的男孩,突然想起傑森曾和他分享一本書,多麗絲萊辛寫的《特别的貓》。
韋恩莊園有一間寬敞的書房,布魯斯老爺在小時候最喜歡纏着在裡面辦公的父親,然後被父親向手裡塞進一本童話故事書。
哥譚最幸福的小王子甜蜜地抱着書撲進母親的懷抱,在下午茶的餘香中,聽母親講起一千零一夜中某個夜晚的故事,又總在藍胡子逼近頂樓時驚呼出聲。
後來書房辦公的人和講故事的人都突兀離開了,童話故事連同一切應當随着年歲被人一本本塞入手中的小說、散文、詩歌被擱置下來,舊書脊看着窗外四季輪轉,書架上被添上最新版的犯罪心理學、解剖學和法典。
很快書房迎來了新的小少爺,但來者同樣承受喪父喪母之痛,他和養父一樣将手伸向那些新到的書籍上去。
陳舊的詩歌靜默着,直到第二個男孩如獲至寶地踮起腳尖将它取下,被厚厚的灰塵惹了個噴嚏。
韋恩的書房裡多了個安靜的常客,布魯斯老爺有時也會坐到書房的木地闆上,挑幾本他很欣賞的散文與小說放在男孩腿邊。
多麗絲在書中這樣寫道
‘當你坐在一隻相識多年的貓身邊,把手放在他身上,試着去适應他那不同于自己的生命跳動的頻率,他會不時擡起頭,用一種異于平常的溫柔語氣向你打招呼。’
“我很抱歉,阿福。”傑森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