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答應了下來。
走之前,叫來副手交代道:“我帶人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也就回來了,你帶着剩餘的弟兄不可松懈,一定要照應好,倘若出了什麼亂子,我唯你是問。”
副手諾諾答應。
尹思宛在廟裡忙着,等到她知道這件事時,馮岩早就帶人走出了二裡地。
她有心教訓昌榮一頓,可木已成舟,隻得作罷。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閉目養神。
空山淨水,星月照林。
北齊與幽州交界的邊防要塞燕歸城下,大批軍士隊列嚴整,正等着進城。
“快開城門,契必柯力将軍拿下幽州城。要回朝向陛下複命。”
夜色蒼茫,主将高頭大馬,頭戴兜帽,銀色的铠甲熠熠生輝。城門上的守将并不太能看清領兵主将的面孔,不過即使能看清,他也不認識那個大名鼎鼎的北齊勇士。畢竟像他這樣的小卒,也就是在月前契必柯力将軍領兵出城門時,遠遠瞥見一眼罷了。不過,他記得當時将軍的盔甲正是這般威風凜凜。
他多看了一眼,心中無限豔羨,大将軍真不愧為北齊勇士,這才不到一個月吧,已經拿下了幽州。
守将命人開了城門,心裡還想,這回一定要看清楚大将軍究竟長什麼樣子。
穿着北齊兵軍服的士兵水流般湧入,大軍将将過了城門,排在隊尾的軍士忽然暴起,出其不意捅死了守門的軍士。
守将面帶紅光,熱情同後面的大軍道:“諸位兄弟,辛苦了。”
他用的北狄語,并無人打理。他不以為意,誰料轉頭就瞧見開城門的兩個兄弟被抹了脖子。
他再遲鈍,此刻也反應過來,這隊人馬有問題。他出聲示警,城樓上的軍士連忙下來支援。守将抽出刀,與前的軍士,戰作一團。
片刻後,城門處再次恢複了平靜。除卻地上多了幾具屍首。
昨晚一夜混戰,老丁頭原本已經睡下,被外面的動靜驚醒。原以為是對面殺豬的豬肉榮和做死人生意的老李又打了起來。老丁頭本來脾氣就不好,大晚上的,攪人好夢,這如何忍得了,他抄起扁擔,準備出門吼一聲,動靜小點。他一把甩開門,扯着嗓子要開罵,一隻斷手“砰”砸在他臉上。
頓時,腿腳發軟,簡直疑心自己還在做夢。揉了把眼睛,面前的确是一夥官兵在厮殺。
他趕忙關上門,手抖的厲害,費了老大勁兒才把門栓上,用手抹了把臉,這才驚覺自己滿臉冷汗,兩條腿更是抖若篩糠,他倚着門緩了好半天,才連滾帶爬的回房,拉起被子将自己整個蒙住。
一夜混戰過後,老丁頭在門後聽了半天,不見有動靜,膽戰心驚的打開門。那隻斷手早已不翼而飛,若是不計較地面可疑的暗紅色,外面仿佛與他從前無數次開門見到的景象大同小異。大街上已經有零零散散的商販擺攤叫買,街上的店面也照常營業。
老丁頭心中呐罕,疑惑地跑到茶樓打聽消息,卻原來,昨夜大魏秦王已經帶兵收複雁歸城,自此以後,自己又成了大魏子民了。
老丁頭歎了口氣。倒不是對北齊有多深的感情,主要是,雁歸城地處交界地帶,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戰事不知幾何。最開始,老丁頭是個魏人,他也曾盼往王師早日揮兵收複失地,結果發現,在大魏官員手底下讨生活,也沒比北狄狗占領雁歸城時,好到哪兒去。
十幾年前,雁歸城一會兒子被北齊占領,一會子再被大魏奪回,無論那方的官兵打了勝仗,照例要先在雁歸城的百姓身上刮一層皮。好容易兩國對峙,雁歸城得了幾十年的太平,不想一朝,再起烽煙。
他耷拉着眉,跟旁邊的客人打聽,這次的軍隊,又要以什麼名目索要好處。那人瞥他一眼:“說什麼呢!誰不知道秦王殿下手下的兵,向來軍紀嚴明,萬萬不會幹這等糟污事。”
老丁頭這才知道,秦王接手雁歸城當天就發了布告,非但不要錢,且還要減免賦稅,并給每一戶因昨夜戰争遭遇财産損失的人家補償呢。
戰事初定,裴濟暫時在刺史府落腳,可直到現在,人也沒閑下過。
他緊鑼密鼓安排了布防,又派人進行善後事宜。一切安排的差不多後,便是強悍如他,此刻也覺得有幾分疲憊。
他喝了一盞濃茶,正準備視察城防,隻見一個舊人匆匆趕緊來,跪在他面前道:“殿下,屬下有罪,尹姑娘被北齊逃兵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