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就是天縱奇才。“ 志得意滿在盛泊興臉上裝都裝不下,于是這人又從不容緩的戰事中脫出身來去瞧宋景行。
如芒在背啊如芒在背。
“百奇應當有兵,他們郡和我們郡不一樣,說是隻繳了守軍的械。”兵家出身 “應當” 這兩個字多不值錢祁懿懿知道,但她隻能這麼說。
“如果現在還不能定下是否出兵難道要到明天看情況再決定嗎?” 祁懿懿又加了一句話喚回盛泊興的魂兒,她再一次拿出了她祁家的私印擺在桌上。
“祁老将軍雷厲風行是出了名的,你這是在嘲諷我還是在教我?”盛泊興低着眼掃了一下玳瑁的印章,第一眼見這印章時他還以為同是武将世家他會和祁懿懿相處很好。
但這已經他們倆第三次在桌上互嗆了,上次是許将勸的,這次輪到宋景行。
一直拿後背沖着盛泊興,宋景行終于起身,“出兵肯定是要斟酌的。” 他捧着茶徑直走到盛泊興身後,“但我覺得夫人既然說百奇隻繳了械那應該很可信,可以一試。”
可以一試,盛泊興當然知道可以一試,一成把握他都要試,但宋景行怎麼能幫着外人呢?!
來不及回頭瞪宋景行,一杯茶就被遞到手裡,宋景行熟練的給盛泊興摸後背順毛。
“夫人從前約定和百奇郡守一同發兵叛亂是想兩郡互為掣肘而無援軍嗎?” 茶水勉強堵住了盛泊興的嘴,宋景行替盛泊興問了一句。
“自然。” 一屋子男人祁懿懿沒得選她隻好和宋景行好言好語的說話。
“但夫人怎麼保證胡部不會點燃烽火呢,畢竟前有滁州喀爾嚓後有林郡捷林。”
“所以李霁才曲意迎合胡部想叫他們放松警惕,以求一擊必殺,卻不想……”
偶爾不當着百姓面前祁懿懿會稍微替李霁說幾句話,但隻是偶爾,也隻是幾句。
“所以百奇郡守為此做了什麼?” 盛泊興把空了的茶杯放回宋景行手裡——這狗連着茶末一起喝了。
“信裡沒提,通信不易我們也不會事無巨細,但應該也是做了準備的。” 應該,第二個應該,祁懿懿在桌下握緊了手。
“百奇有五千胡部本就難打,若是驚動了喀爾嚓的七千軍隻會更難,許将,明日你務必帶人盯好百奇各處烽火,如有差池人頭落地。”
”是。” 又是許将,又是人頭落地,世道不易,許将再次感歎做副官的艱難。
……
百奇,胡戮的最後一個郡,打下林郡的戰報才送到鄢都盛泊興就已經要準備打百奇了,宋景行在替盛泊興備甲,盛泊興剛去鼓動軍心。
即使百奇守軍會在明天起事百奇仍舊很難打,因為百奇離喀爾嚓很近,打好了不過是五千對五千的勢均力敵,打不好,喀爾嚓可是很容易帶着大軍來保他兒子的命。
宋景行徒手将盛泊興彎折的甲胄掰正。
“老師。” 李審屁颠屁颠的跑來找宋景行,就在剛剛盛泊興特準他上戰場,“老師!我能去殺敵了!” 李審手裡還攥着新發下來的甲。
現在的李審已經不用再躲宋景行了,他在鶴澤外的戰績讓常大龍很賞識他,連帶着軍隊裡很多人都賞識他。
這套甲是軍中最小的了,從前是傅世安的,現在發給李審,仍然大,宋景行叫李審好好坐着不要吵鬧。
“戰場殺敵我不能教你什麼,也不能幫你什麼,隻希望你能記得凡事以自己的性命為先,記得老師還在等你。” 宋景行将甲胄往李審身上比量,諸多不合身。
李審還在因激動而跳腳,氣氛卻突然太肉麻,他拽過自己的甲從宋景行身邊溜走,“反正…我能去殺敵了!” 莫名其妙混進軍中,莫名其妙留在軍中,到如今能光明正大上陣殺敵,宋景行好像什麼也沒做,但是李審隻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宋景行。
李審年紀還太小尚且不知何為 “怅别三河道,言追六郡雄” ,但宋景行已經是個大人了,為師為父,如師似父,今日他才終于算是感受到。
盛泊興剛一回來就看見宋景行一臉情深的看李審,大将軍當即挂臉,“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回去!” 他沖李審說話眼睛卻盯着宋景行。
宋景行又無奈了,他歎口氣才起身,扶着李審的肩把他送出去,順便多囑咐了幾句—— 無非是些注意自己的話,盡是小英雄李審不愛聽的。
“你怎麼不告訴他是你求我我才準他上戰場?” 宋景行剛進門就被盛泊興牽着帶到穿衣鏡前替盛泊興更衣。
盛泊興明顯是又帶了酸氣,上到七老八十下到稚子十五,盛泊興這口醋啊真是一點兒不少吃。
“我又不要他感激我,告訴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