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拜厄斯将他的手捧在手心，說：“已經沒事了。”

薩利的視線越過托拜厄斯，地上沒有屍體，隻剩下一隻銀色的龍角。

扭曲的時空霎時間破碎，他與托拜厄斯再次跌入黑暗，隻不過這一次，托拜厄斯緊緊摟住了他，他們沒有再分開。

再次睜開眼睛，他們來到了一片樹林中。薩迦王成已在身後，他們已經從城裡出來了。

龍角被放在了光秃秃的樹樁上。

它的旁邊留下了一張血紅色的字條。

——　“謝禮。”

小龍愛德華也消失不見，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月亮高懸。

靜得吓人。

一片羽毛緩緩落下，它的末端沾着血。

托拜厄斯的動作頓住，薩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問：“怎麼了？”

“那不是國王。被殺死的，是一位天使。”

托拜厄斯靜靜地宣告了這個事實：“他利用我們，殺死了他的親生父親。”

他感受到那片羽毛上低迷的天使氣息，被驅逐的天使都是這樣的下場，他們的靈魂一生都會帶着這樣的氣息。

托拜厄斯不會認錯。

“為什麼？”

薩利搞不清楚尤爾的想法。

“也許，他的父親背叛了他的母親，讓他的母親回歸了王國的陰影吧。”

“又或許，是他的父親沒有給他成為一個正常人或者正常天使的機會。”

托拜厄斯扯了扯嘴角。

國王與王後的容貌被永遠隐藏在陰影之中。

尤爾好似一陣風，輕飄飄地帶他們來到這裡，又輕飄飄地将他們帶離王城。

薩利上前查看龍角，發現樹樁上竟然有兩隻，其中一隻顯然比另一隻要小一些。

結合消失的愛德華，薩利推測它應該是褪角之後回到龍族了。畢竟它沒有跟着他倆一起進入幻境。

薩利并不把這些分分合合當做一回事，畢竟這一路上他遇到太多人或事，未來也會遇到更多的人或事。

重要的是，他現在拿到龍角了。

托拜厄斯聽到薩利的推測，沒有說話，他隻是牽起薩利的手，帶着他緩緩走出林子。

他們沿着大路一路向前。

月光拖長他們的影子。

沒有人知道，尤爾的脖子被擰斷，他的頭顱被丢在地上。

梅拉狄斯擦了擦手，烏鴉掠過，喳喳開始發出聲響。

他睜着猩紅的眼睛，踢了踢尤爾的屍體，揮了揮手，烏鴉們一擁上前。

梅拉狄斯看着遠處的月亮，好像這樣就能窺探到月光下并行的兩人。

烏鴉的聲音有些過于嘈雜，有的烏鴉劃穿月亮，降落在這裡。

梅拉狄斯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喃喃道：“這是你當初自願跟我換的。”

藏在深宮裡的王子、備受冷落的母親、無法尋覓的神域、坐視不理的天使父親……

梅拉狄斯吹了個口哨。

好吧，你的确有理由讓這座王城、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爛一點。

他笑了一下。

如你所願。

天亮之後，這座王城會有新的統治者。

這位統治者當然不會再是一個混血種，他會是一個純種惡魔。

梅拉狄斯心情很好，他要好好想想該讓誰來坐上這個位置。

他慢慢地朝月亮的方向走，他慢慢地想着。

——薩利什麼時候才願意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