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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收回想起當時的事兒,解釋說:“宋兄在意你的,會安你明白的。”
陳會安盯着桌上未繡完的花兒,腦袋發空:“是嗎……”
勝收放在他肩頭的手再一拍,教訓人似的道:“當然!宋兄要是不在意你,怎麼會酗上酒呢?又怎麼會反反複複再去我們路過的地方呢?還怎麼會以你的名号幫扶百姓呢?”
聽到這些話,陳會安愣怔住:“什麼酗酒?什麼反複?什麼我的名号幫扶百姓?”
“這些會安兄你一個都不知曉?”
“不知曉。”
“唉……”
勝收無語,勉強勾起微笑:“會安難道不覺得,你回來之後,宋兄飲酒次數都增加了嗎?”
“好像是的。”
“會安不覺得,這些年下來,你的廟宇數都要超過宋兄了嗎?當然,這其中肯定有天界一戰時會安你的個人魅力哈!”
勝收說的起勁兒,按在陳會安肩膀上的手也愈加重力了些:“你說宋兄打你名号做事兒,給你攢功德,在乎的不是你嗎?”
陳會安沉默。
“你說宋兄酗酒,或者說,”勝收低低聲,“夜起夢醒時,想的不是你嗎?”
“勝收兄!”
“欸欸欸,别激動嘛會安,”勝收拍拍他,“可惜我現在是凡人一個,無法交互把宋兄叫來,不然你說……”
“宋兄現在,有沒有在飲酒呢?”
“大牛大牛!”赫暄駕着黃牛車回來了,他跳下木闆車,後面載了滿滿當當的黃草,“會安走了嗎?”
“沒呢!”
勝收想要起身,卻忘記了昨夜勁兒未過,閃着了腰,好在赫暄眼睛尖,三步并兩步扶住了人。
赫暄嘴裡向着陳會安說:“黃牛車上後驚喜,會安兄弟不去看一看?”
陳會安疑惑着走去,外面日光大得人睜不開眼睛,他繞着黃牛走了一圈,還被牛尾巴扇了一腿,也沒看見所謂的驚喜。
“東風将軍,”陳會安進屋,“你說的驚喜,到底是何物?”
門外悉悉索索響起一陣聲音,巨大的幹黃草堆裡冒出個高大人影,陳會安定眼一看——隻見這人眉清目秀,頭頂卷雲紋發冠不說,衣裳也是花裡花哨的。
是學着陳會安穿着打扮的宋學儒。
宋學儒暈暈乎乎站起來,又“哐當”倒下,腰間别着的百竹劍變作長鞭抽住陳會安的腰間,把人拉到了木闆車上。
百竹将兩個人捆在一起了。
宋學儒虛着眼睛,腦袋左偏右偏找不到方位,身上酒氣味重的要命,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麼。
赫暄好心出來解釋緣由:“學神剛幫了隔壁村戶除了夢魇,結果别人留下灌酒,喝了個酩酊大醉。”
“剛好我路過,想着會安在屋頭,就把人拉來了。”
“會安?”宋學儒撐起身體,“會安在哪兒?”
“在你身上坐着呢!”
“是的呢學神,你這百竹還挺通靈性的!料峭靈器一把啊!”
“明竹,”陳會安叫他,“能不能讓百竹把我倆松開?”
宋學儒終于看到了身上跨坐的人,他全然當作是夢境一場,問:“會安?”
“會安?”
“會安?”
“會安?”
他一連叫了四遍,出口的酒氣幾乎把陳會安沖開了天:“真的是你嗎?會安?”
陳會安無奈,又想起剛剛勝收說的那些話,又想起自己糾結了那麼久的心思——突然全想通了,或者說全想抛擲腦後了。
于是他捧住暈乎乎的宋學儒的臉,不熟練地嘴對嘴親了下去。
雖是在夢境裡,宋學儒也克制十分,他趕忙把人推開,沒想到醉酒後氣力不大,反而将兩個人都摔在了布滿幹草的木闆上。
老黃牛受了驚吓,“哞哞”一聲擡起蹄子就朝前走,赫暄想去拉住卻被勝收阻止了。
于是老黃牛無所拘束地拉着木闆車磕磕絆絆地向前,車輪子滾過泥土裡,滾過石子地,滾過低窪淺坑,滾過無數正在燒飯的村戶門口。
幹黃草撒了一地。
好奇的田間百姓伸頭一看——發現幹草埵的正中心躺着兩個穿花衣的人。
稍矮一點的壓在稍高一點的人兒身上,将人親得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