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在将軍府中休息了一天,将軍夫人的計劃很順利,邊塞軍中将士的家眷現在都在将軍府在城外的莊子裡。
等到五更天,莫北從将軍府的角門出去了,他此時穿着将軍府下人的衣服,盯梢的人以為是今日負責采買的下人,便沒放在心上,實則将軍府的下人早就躲進了将軍府地下的密室裡,這是将軍夫人很早以前讓工匠挖出來的,就是怕有一天邊塞軍被清算,以備不時之需。
莫北出了将軍府後先去了其餘将軍在京中的宅邸,将程管家早先準備好的信件送去各家府中,又找了個地方換上夜行衣。
卯時一到,莫北就偷偷摸去城門樓的告示欄,等到城門口守衛換班時将檄文貼上去,然後又去了一些高官府上,将檄文貼上去。
待到一切都做完,莫北去了程管家早就準備好的小院,那是程管家早先以他的名義買下的一進小院,昨日程管家也安排下人去常去采購的攤上讓人送些米糧去那院裡,因此時城門必然已經戒嚴便沒有了出城的必要,程管家便讓莫北在這小院暫時落腳。
莫北剛進小院換掉衣物,就有敲門聲傳來。
“開門!搜查反賊!”
莫北裝作慌裡慌張的樣子迎出門,門口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準備撞門。
莫北打開門,有些瑟縮的向着門口的士兵鞠躬,“軍軍軍軍爺,什什什麼反賊啊,咱們。這這這這可是京城,怎麼怎麼會有反反反反賊呢!”
士兵并沒有回答莫北的問題,而是直接闖進去開始大肆搜查,莫北跟在士兵身後有些無措的想要阻攔,但士兵身上都配着佩刀。
看着士兵們将整齊的小院搜的亂七八糟,莫北隻能欲哭無淚的跟在他們身後。
待士兵們搜查完,确認院中沒有将軍府上的人之後,院裡已是一片狼藉。
搜查完士兵們就走了,莫北一邊歎氣一邊收拾院子,把門關上後,又變了臉色:也不知道其餘府上如何。
将軍府已經被圍住,确認府上沒人後,也不乏有人猜到府上有地道或是密室,但卻沒找到入口,将軍府中下人不多,在早已準備好糧食與水的情況下,自然是隻能圍困,他們隻能祈禱邊塞軍沒那麼快打來。
其餘府上雖接到消息有些晚,但一個時辰,好歹也是能将人安全的挪走。
将軍夫人那邊,雖說是去了莊子上但卻離京中太近,京畿大營随時可能會查到那邊,所以昨日夜裡,将軍夫人就安排車馬帶着人往其餘城去了,邊塞軍此時應該已經快到了,兩邊可能剛好可以碰上。
等到夜裡,城外傳來一片喊殺聲,城中士兵點起火把照得周圍亮如白晝,百姓們躲在家裡瑟瑟發抖等着這場禍事過去。
京畿大營鎮守五萬士兵,卻都是沒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将領也都是各家塞進去隻會紙上談兵的蠢貨,在這種情況下,城門失守已是必然。
從接到消息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世家坐不住了。
世家從始至終都知道一件事,保險他們玩弄權術大肆斂财的前提是楚朝還存在,所以他們未曾克扣過邊塞軍一點糧草軍饷,但現在邊塞軍反了!
程老将軍是子承父業,程家亦是幾代武将,世代都将忠君愛國刻在骨子裡,所以檄文上所言的内容,隻有真,沒有假。
從寅時二刻看到檄文的那一刻開始,文武百官都到了太和殿。
往日裡針落可聞的大殿裡今日吵雜無比,小皇帝來時還不知何事,聽百官吵了一會兒後也知曉了。
如今朝堂被幾大世家聯手把握,邊塞軍反了的事還需等到朝堂上百官吵到不可開交才知道,這皇帝做到這個份上,何其悲哀。
那瞬間,小皇帝心裡想着,希望邊塞軍早點殺進來砍了這些世家。
“咳咳。”
為首的老人輕咳了一聲,但原本還吵鬧的百官卻瞬間安靜下來。
此人便是當朝太尉,出身汝南周氏的周暮雨,雖不是周氏嫡系一脈,卻是旁支地位最高的,周氏自诩家風清正卻不想出了個太尉隻想着玩弄權術。
“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聖上還在呢。”周暮雨手持笏闆老神在在地掀了下眼皮。
小皇帝聞言嗤笑一聲,直言:“要朕說,邊塞軍反了總比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把持朝政來的強,朕要是你們,這會兒就開始查賬冊,免得邊塞軍入城時找不到替罪羊,畢竟朕是傀儡這件事,天下皆知,朕可不怕邊塞軍反。”
頓了頓,小皇帝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着下方臉色驟變的百官愉悅地笑出了聲。
“既如此,朕就不打擾衆位愛卿議事了。”說罷,小皇帝轉身就走。獨留一群被他捅了心窩子的百官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
“晚舟這太傅是如何教導聖上的?”周暮雨陰沉沉地看向許歸山。
許歸山,高陽許氏嫡系,雖不是嫡長,卻比周暮雨要有地位得多,位列司空兼太子太傅,隻等小皇帝親政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帝師。
許歸山巍然不動,笑了笑,“老夫看陛下說得極是,太尉還是趁早徹查戶部吧。”
說完,許歸山拱了拱手示意告辭,就離開了。往日裡不曾參與過周氏一派鬥争的也跟在許歸山身後離開了。
而平日裡在朝堂上受到排擠的武官則來都沒來,偌大的太和殿,剩周氏與蔡氏兩派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