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記住人生短暫,要學會及時表達。”
方潤之被父親所激勵,所以昨晚拿了自己親手炒至的碧螺春,冒着大雨,來到風雅夢的門口,想着跟江槐表明心意。
床上還殘留着江槐的氣息,枕頭上還遺留着江槐掉落的長發。
方潤之想起昨晚的種種,心裡在想這算不算确定關系?
思考之間,手機傳來一聲響動。
他幾乎是騰躍而已跳下床,好怕錯過江槐給自己的消息。
打開手機的那一刻就失望了。
“今天你不開門?”
是溫浔發過來的。
“開啊,昨晚不太舒服,晚點去吧。”
方潤之和司北打架的事,溫浔已經知道了。
司北跟她吐槽這事的時候,帶着滿腹委屈,他憤怒的時候才會說髒話。
“他媽的,老子自己撩自己的妹子,跟他有什麼關系啊?逞英雄也不是這樣的。”
兩人都是溫浔的朋友,她自然是來勸和的。
“受的傷還好嗎”,溫浔問方潤之。
“還行,沒啥大礙,後悔沒下手重一點。”
溫浔在屏幕那頭罵了一句:“嗎的!幼稚!”
方潤之是溫浔遇到過情緒最穩定的人之一,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江槐的影響力之大。
溫浔一個電話過來。
“喂…”,方潤之嗓音沙啞。
“不是我說你,人家司北也沒對江槐如何,你和我都認識他這麼久了,還能不知道他是啥樣的?江槐不同意,他什麼都不會做。你倒好上門鬧事,把人打了,我們做生意他都讓家裡照顧着我們,你說你之後該怎麼辦?”
方潤之并沒有喪失理智,他也覺得溫浔說得有理,但他一點都不後悔做了這事。
“你讓我靜一靜吧,我現在心裡很煩,我後面解決。”
“江槐怎麼樣了,我聽說你昨天把她帶走了。”
“我起床洗漱,先挂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溫浔聽到那挂斷聲,隻想罵人,“什麼屁事,一天天的。”
大雨之後,是一個豔陽天。
方潤之起身拉開窗簾,任由陽光傾瀉進自己的房間,鋪滿整個地闆。
無論感情是否如意,謀生的活計還是得照常進行。
他給自己的嘴角塗了碘酒,穿戴整齊,騎上電驢,就去往自己的茶館裡。
出門之前,他還是不放心,點開江槐的微信——
“你到了家沒?注意換身衣服,别感冒了。”
江槐私人号沒有回複,他又給她工作号發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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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正是旅遊旺季。
青石闆路的不平坦之處,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每個水坑都倒影着小鎮一隅。
方潤之的茶館門口,站滿了人。放眼望去,大部分等待的客人都穿着“船工”馬甲,在門口焦急地抽着煙。
“孩子,你可算來了,今兒怎麼遲到了一小時呀?”
“喲喲喲,這嘴角是咋了?”
半盞浮生比其他所有茶館都早開門半小時,為的就是安置這些船工們。從方父那一輩開始,這裡就成了他們的落腳點。
他們整日勞作,需要一杯苦澀的茶喚醒身體裡沉睡的自己。
今天等了太久了。
“我昨天不舒服叔叔,這就來給你們開門。”
大家哄然走進方潤之的茶館,找了熟悉的位置坐下,幾個人拼桌點一壺茶,聊些最近的八卦,不出一會兒,就要開始謀生。
方潤之打開手機,還是沒收到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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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潤之的消息像是一片樹葉,随風沉入了深淵裡,沒有任何回音。這兩人像是有默契般的,互相不聯系。
江槐的鋪子這兩天生意也不好,整夜失眠。
今天江槐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她是背門外的人群聲吵醒的。她從二樓向下看去,全是黑呼呼的腦袋,她自己都詫異,為什麼今天一向清冷的風雅夢門口聚集滿了人。
她打開微信,方潤之的消息設置的還是未讀,他頭像的右上角還有個紅點。江槐掃了一眼,就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她花5分鐘刷牙洗臉,套了個口罩,換了身小熊睡裙,就下樓迎客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那些人全部回頭。
江槐面對人群便會覺得緊張,但又不得不應付着,“大夥兒,對不住,昨天有點不舒服,所以才開門晚了。”
為首的幾個女孩大聲回應着,“沒事沒事,我們看你這店好有情懷,自願等你開門的。”
“逛吧”,她淡淡回答。
晚睡晚起的江槐,此刻覺得自己沒有一點精神。熬夜喝酒就像吸毒,掏空身體卻又欲罷不能。
那些人走馬觀花地看了一圈,見這老闆也不太熱情,好像不願意同大夥兒打招呼似的,随意擺弄了幾下她店裡的飾品,就離開了。
江槐心裡積壓了太多事了,本就難安。再加上此時此刻,這麼多人來來往往,自己的進帳為零,口罩之下,早就破防。
離開的幾個小女孩互相耳語道,“啥東西都沒有嘛,早知道不過來了。”
她從櫃台裡,拿出了黃鶴樓,走到槐樹背後開始點煙。
述月從橋頭過來,沒注意到江槐,在風雅夢門口四處張望。
江槐從她背後出現,裝作若無其事,“你好,随意逛逛。”
述月今天穿身藍染露背連衣裙,裙身裁剪地非常好,把她身材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緻。
江槐仿佛看到了數年前生活在這古鎮,将自己一輩子奉獻于染坊的女子。
述月回頭,看着狼狽的江槐。
“你這是什麼店啊?”
“雜貨店。”
“哦。”
述月随意觀察着她店鋪的每一個陳列,遇到感興趣的,會上手把玩。
“你審美不錯。”
江槐微笑點頭。
“大家都是鄰居,你有什麼喜歡的就拿一件吧,當作我給你的見面禮。”
述月并沒有什麼喜歡的,她轉過頭直視江槐,“不用了。”
江槐索性站在門口,任由她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