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也很失落,她轉身,想要拉着溫浔離開。
夏夜很熱,江槐隻覺薄涼,一股被炎熱發酵的酸澀感充斥在她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月色之下,出現一方高大的身影,司北手持桃花釀,出現在二人面前。
“你們來這了”,他渾身萦繞着淡淡的酒味,踱步到二人面前,他的人字拖在青石闆路上拖沓作響。
“你怎麼過來了”,溫浔問。
“方潤之不見了,你們兩也不見了,還不是怕你們出事。”
“我對這地方再熟悉不過了,還能出什麼事”,溫浔打量了司北一眼。
司北今天穿了一件阿迪達斯的運動T恤,這種T恤是速幹材質,容易吸附味道。
他稍微一靠近,江槐就聞到了他身上經久不散的酒味。
但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見找到了兩人卻不見方潤之的身影,于是又補了一句,“方潤之去哪了?”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在這竹架林四散開來。
“我在這。”
方潤之從後邊掀開染布,露出青澀秀麗的臉龐來。
“你們兩怎麼在這?”
溫浔看了一眼江槐,“我們恰好路過這了,剛好碰到司北,他問我們你去哪裡了。”
司北帶着點微醺,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述月,“喲,這是怎麼了?”
述月起身,隔着染布,發現了素未謀面的江槐。
女人間總有一種特殊的磁場,隻需一眼,她就覺得江槐不是一般人。江槐看着歇斯底裡的她,内心生出幾分厭惡來,瞬間便轉了眼。
方潤之不回答。
述月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樣子再次呈現在這麼多人面前,立馬起身擦幹了眼淚跑開了。
江槐聽着她涼鞋踩踏着青石闆的聲音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小鎮盡頭。
司北看方潤之的表情便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不太愉快,他雖然同方潤之不算忘年交,但是小鎮就這麼大,再隐秘的事,也能傳出來個點苗頭。
再結合方才述月的神色,他在無數紅粉之間遊刃有餘,早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司北今天出門的時候背了一個斜挎包,包裡裝了一瓶啤酒。他立馬拿出來遞給方潤之,想用男人之間的方式緩解一下方潤之的情緒。
“謝了。”
噗呲一聲,金黃的啤酒帶着氣泡和水汽,在方潤之的拉扯下四散開來。
“邊走邊喝吧。”
方潤之和司北率先走在了前面,溫浔和江槐就在後邊跟着。
“司北,怎麼就你一個,蘇禾呢?”
“他吃完飯就回家了。”
溫浔聽到此處,難免又失望一次。
“他說方潤之肯定丢不了,你們就讓我來找。”
蘇禾就是這樣,對于自己在乎的人,會用最赤裸的方式直白地表達關切。對于自己不在乎的人,不屑于聽到任何有關他的事。
江槐看着溫浔的背影,暗自歎氣。
那聲歎息如果能化成語言,一定是極為憤怒的斥責,最後無奈再補充一句: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方潤之三兩下喝完了那瓶啤酒,拍然後很自然地把易拉罐捏碎,投到遠方的垃圾桶裡。
司北拍着方潤之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兄弟,畢竟家裡出了那種事,再好的條件也要打折扣。”
方潤之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一個答案。人面對感情的時候,混沌難辯,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指向是一種常态。
“也不是因為這個,至少最主要的不是。”
鎮上的都說,方潤之同述月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述月的家庭條件優渥,人長的也好看,是鎮上很多男子中意的良配。
兩人經常一起去桐鄉市裡看展,一起去洲泉鎮的
在述月家裡沒出事之前,所有的人都在慫恿方潤之去示愛,但是方潤之總是拖延拒絕,以至于最後成了這樣的局面。
“那你是為了什麼?”
方潤之沉默了,按照常理,他似乎應該挑不出拒絕述月的理由。因為無論從任何方面,他們都異常般配,而且從學曆而言,甚至他還有點高攀。
思考了一會兒,他慢慢回答,“我不清楚。”
“誰都想找身家清白的人,這很正常。”
連當事人都不确定的事,外人猜測之下,這似乎是最合理的理由。
方潤之真的無從反駁。
江槐想起來小時候看彩虹,每當自己閉眼許願彩虹橋永在的時候,睜開眼卻隻能看到它一點一滴地消失。
人是拗不過自然規律的。
她拉着溫浔的胳膊,“給我一根煙。”
溫浔從懷裡掏出了一根銀钗,“火在盒子裡。”
江槐把煙叼在嘴裡,那火機的汽油燃盡了。江槐用力按了幾下,也不見火光出來。
突然,一束火光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擡頭,就看見了方潤之的臉。
“謝謝了。”
江槐用力吸了兩口,煙染了一半。她用力地吐出煙霧,朦胧了方潤之的臉。
司北走近江槐,“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江槐下意識往後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