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蘇禾和司北怎麼還沒來勒?”溫浔耷拉着腦袋趴在桌子上,肚子已經開始叫喚了。
她急躁的語調裡總會參雜一些江南的韻味,本是一句抱怨的話,被她的語調潤色,倒像是撒嬌起來。
“不是跟你說了,不用等我嗎?”
燈把蘇禾的影子拉得很長,尋着影子的視線向上看去,雙手插兜的蘇禾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
白襯衫,黑領帶,花馬甲,棕色西裝五分褲。
簡單随意,又極度吸睛。
他略過了所有人,走到方潤之的面前,“都說了不用等我,你餓着别人,也不能餓着叔叔呀。”
方父顫顫巍巍地起身,幫蘇禾挪動椅子。
“叔叔,我自己來。”
“你這孩子,這麼多年沒見了,倒是越來越清秀了。”
蘇禾趕緊給方父斟茶,頃刻之間,就把讓流淌的鐵觀音在白瓷杯的七分處填滿,然後兩手恭敬地,把茶遞到方父面前。
蘇禾雖然對待大多數人都冷血冷面,但對待方父卻是極為尊重的。
“你坐在那吧”,方父指了一下溫浔的身邊。
方才還餓得哭爹罵娘的溫浔,這會兒倒是沒了脾氣,溫順地往右側挪了十幾厘米。
“開吃吧,司北有了新的人一時半怕是過不來。”
方潤之看了手機的消息,對大夥兒說了一嘴。
“司北是誰啊,你們很熟?”蘇禾問。
“旁邊酒館的老闆,父母當官那個。”
“你怎麼跟他還玩到一塊了?”
“鄰居之間,互相照顧應該的,再說了他父母也經常關照我們。”
蘇禾挪動着自己的碗筷,也沒太在
“他是有什麼工作的事兒?”江槐脫口而出。
方潤之給所有人都盛了飯,他瞥了江槐一眼,語氣依舊溫柔,“那我不知道,我一般不打聽别個隐私。”
江槐沒回答,盯着面前飽滿圓潤的米飯發呆。
蘇禾給二老還有方潤之夾了幾塊魚肉,“這個司北是誰啊,跟你們很熟?”
溫浔站起身,也想夾塊魚肉,奈何個頭太小,手臂夠不到。
“蘇禾,你幫一下她吧。”江槐開口。
此時此刻,蘇禾的眼睛才正式落在溫浔身上,他打量着她全身的裝飾,頓了一下。随後立馬起身,把魚肚子那塊肉夾起,放在她碗裡。
“你今兒這身不錯啊。”
“那是。”
溫浔接過肉,眼裡難以掩飾的欣喜。她趕緊和江槐對視,那眼神是在道謝。
江槐對蘇禾的第一印象雖然不好,但不難看出,他是一個喜歡懷舊複古的人。
所以她笃定,把溫浔打扮成八十年代摩登女郎,一定能吸引蘇禾的目光。
給溫浔夾完了魚肉,蘇禾便把頭悶在碗裡,一本正經地吃起來。
方父給蘇禾夾了點素菜,“慢點吃。”
看得出來蘇禾很喜歡吃方父的手藝,還不到五分鐘,一碗香噴噴的白米就他幹完。
“潤之,再去給他打點兒。”
方潤之拿了碗,就往廚房走去。
“叔叔,我自己又不是不會,您這也太客氣了。”
“沒必要,你是客人。”
“都這麼熟了,您說客人,這也太生分了。”
“你這回回來,是打算長住在這兒?”方父像是為了特地引出一個什麼話題,聊着聊着,就說到了蘇禾的私事兒。
“是的。”
“沒帶對象?”
“叔叔,是不是我爸又跟你說什麼了,他也真是的,一天天盡跟您胡扯。”
蘇禾三兩下便搪塞過去了,“我在這邊租了個房子,準備去桐鄉的江南紡織廠的總部上班了。”
“負責什麼崗位?”
“企業宣傳,我不是學藝術的嗎,又擅長拍攝,就負責新媒體運營這塊了。”
蘇禾又給方父斟上了茶。
“聽潤之說,你去了以前那房子。”
蘇禾點點頭,沉默不語。
方潤之在廚房裡還沒出來,按道理說盛個飯也用不了這麼久啊。更湊巧的是,方母也拿着接電話的借口,正在門外晃悠。
方父和江槐對視了一眼,像是顧及什麼似的,硬生生吞下了即将說出口的話。
江槐立馬拉着溫浔起身,“叔叔,廚房或許需要幫忙。”
溫浔沉浸在接近蘇禾的氛圍裡,這會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廚房到飯桌的距離有十米左右,用一塊藍色的簾布遮擋起來,從外面隻能看到方潤之移動的小腿肚。
方潤之圍着圍裙在廚房裡,準備最後一道飯後甜湯。
那甜湯氤氲出的水蒸氣彌漫在整個廚房裡,讓人睜不開眼。
江槐掀開簾子,“方潤之,你需要幫忙嗎?”
水汽悶熱,江槐的額頭冒着汗珠,劉海也被汗水凝聚成了五小簇。
“不需要啊,你們怎麼進來了。”
“感覺…叔叔有話要跟蘇禾說吧。”
溫浔這會兒才意識到方才兩人說話氣氛中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