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回去的時候盛準找了代駕。

時宋看起來狀态不佳，不像是能開車的樣子。

而盛準又因為應酬喝了不少酒。

此刻兩個人正沉默地坐在後排，盛準焦慮地往時宋臉上撇，看見時宋還沒有徹底緩過來的神情。

他嘴唇緊緊抿着，胸口很用力地起伏，盛準很少看見他這樣外露的憤怒情緒。

眼神有點不能聚焦，視線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手指很用力地抓着褲腿，用力到指尖都發白，睫毛微微顫抖着。

盛準沒想到事情會搞砸成這樣，此刻又無比慶幸自己今晚沒有做那件事，否則不知道會釀成怎樣的下場。

時宋竟然不是gay嗎？

盛準吞咽着口水潤自己的喉嚨，所以那些我自以為的勾引真的是我自作多情？

而時宋真的隻是一個愛好特殊了一點的普通、漂亮，直得發正的男大。

那些落在他眼裡算是勾引的行為，在時宋看來不過是尋常。

直男輕輕地一釣，盛準這個深櫃就到了碼頭成了灣仔。

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怎麼辦？

剛才時宋看起來都要吐了，額頭上不停地冒着汗，嘴唇都咬得很緊，用力到牙齒之間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盛準把他拉到洗手間，用手指撬開他的牙齒才讓他暫時恢複了一點理智。

時宋不是gay，而且時宋對男同性戀感覺到很惡心，惡心到甚至到了快吐的程度了！

盛準垂眸看着食指和大拇指上的齒痕，陷入沉思。

那以後……

該怎麼跟時宋相處？

時宋是一個大大方方且大方的直男，而自己是一個陰暗扭曲心思重重的gay！

時宋就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自己都能浮想聯翩、心猿意馬。

“剛才……”盛準問，時宋循着他的聲音轉過頭，“你還好吧？”

時宋疲憊又虛弱地點頭，臉上一片蒼白，讓他的回應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說服力。

“剛才宋總跟你聊天……”盛準支支吾吾，“是給你開了更好的條件嗎？”

盛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知道直男和gay之間是有着天塹的，也在網上看過很多直男被gay狠狠愛上之後的直男内心獨白。

無一不是惡心又厭惡的。

時宋讨厭同性戀到這種地步，光是看見别人接吻都要吐的程度。

要是知道自己竟然被一個男的喜歡着……

盛準看他敏感的程度，甚至不敢問一句“時宋，你覺得同性戀很惡心嗎”。

時宋很聰明，能從這句話聯想出很多東西。

盛準怕他到時候沉着臉反問一句：“為什麼要這麼問？難道你是gay？”

到時候唯一的一點好感都敗壞光了。

盛準從看見時宋厭惡的樣子就開始思考時宋的未來，他還在上學，家裡确實貧困，他需要這份工作。

但自己又不能這樣長期心懷不軌地無所顧忌地留在他身邊。

盛準在為他尋找一份新的工作。

如果宋之然開的條件确實很好的話，他不會阻攔時宋離開的腳步。

他也可以給時宋很多錢，但他知道時宋一定不會要。

時宋盯着他，目光裡滿是疑惑，反問他：“什麼條件？”

“剛剛跟宋總加好友是因為宋總的妹妹是我的粉絲。”時宋把手機亮出來，臉上逐漸恢複了一點血色，“她跟我說，希望我出這套造型。”

屏幕上，是時宋和對方簡短的聊天記錄，兩個人陌生又生疏客氣地交流了幾句。

盛準松一口氣，從少了一個情敵的緊張中緩解過來，随後又滿臉憂郁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喝點水。”最後盛準隻是拿了一瓶水遞給他。

時宋從他手裡接過水，手指卻貼着他手上那兩行明顯的齒印一直沒有退開，用指腹輕輕摩挲着。

盛準感覺到他手指上的溫熱，不受控地把手往他手指上貼了貼，随後擡眼就看見了時宋眼裡的詫異。

他做賊心虛一般收回來。

聽見時宋問：“痛嗎？”

盛準搖頭，不敢去看時宋的眼睛，慌亂地盯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

車廂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時宋的呼吸也逐漸調整過來了。

盛準偷偷地看他，看見他嘴唇在水的濕潤下也變得潤起來，血色也恢複過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半晌，時宋先開了口。

盛準豎起耳朵，敏感的盯着自己的鞋子，怕時宋察覺出來點什麼。

約莫一分鐘後，盛準聽見自己無力的聲音：“沒有，你今晚很累了吧，回去早點休息。”

64.

時宋确實有點累了。

這種人很多很嘈雜的地方确實很消耗人的精力，更不用說時宋還受到了那樣的刺激。

盛準覺得時宋沒有當場一口氣上不來倒下去都算堅強了。

十點整，盛準看見時宋房間裡的燈滅了。

他作息通常也很正常，每次應酬後也會很疲憊，可是今晚他卻怎麼也合不上眼，一閉上眼就想到時宋那個樣子。

憤怒的、厭惡的、惡心的。

程枕在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吃瓜一般地追問他。

【不是，盛世那個蘇瀾和他新包養那個小明星就那麼在現場親了啊，你們竟然都是他們play的一環。】

【所以小保姆什麼反應，gay嗎？你告白了嗎？你們牽小手了嗎？你們吃嘴巴了嗎？最重要的是，do了嗎？】

盛準看着那一個個讓人心猿意馬的字眼。

按照他的預想，他今晚是能和時宋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

結果……

盛準就算是再有想法，在看見時宋那種樣子之後都收斂了。

他一臉受傷地捂着心口，感受着心髒那種撕裂般的疼痛感給程枕發消息：

【他是直男。】

程枕那邊“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了很久，删删減減的過了五分鐘，他問盛準。

【不是開玩笑？】

盛準心道我真的沒有時間跟你繼續鬧了。

他回：【他看見了那種場景，惡心得要吐了。】

程枕：【……我靠】

盛準說：【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因為我是一個心思不正的gay。】

程枕又沉默了很久，才說：【兄弟，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

【為了你好，也為了他好，我建議你把他送我這裡來吧！】

【我怕你走彎路。】

【不對，你現在走的就是彎路。】

【我怕你強行讓他走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