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驚聲道:“生死人肉白骨的靈雨藥?”江子清斜睨着狂喜的李果,無言地點了點頭,就見李果抖着手拿過錦囊,利落地将之打開,把裡頭手指粗細的三個藥囊拿了出來,李果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藥囊,打開時格外謹慎,她湊近輕嗅,一股陳腐的味道彌漫在鼻間,眼中精芒大盛,語調怪異地詢問道:“聽聞,這靈雨藥是百年屍骨與西蜀冥坑的食人花混合霧雨煉制而成,稍有失誤救人之物便成了化骨水,子清你?”
江子清諱莫如深地瞧着李果,一語不發,李果咳嗽兩聲,便撇開不想,側頭看向醒來的梅左,沒好氣地說道:“算你命好。”梅左聞言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咬着下唇,隻覺得痛意充斥四肢百骸,李果瞧見她這模樣,沉了沉心神,便将藥一一灑在她的傷口處。李果瞧見被靈雨藥沾染的傷口,冒出細細密密地白泡,梅左秀雅的臉擰成一團,強烈的痛楚侵蝕着她的意識,緊咬着的嘴唇冒出一縷血痕,掙紮着蜷縮起身子,抑在喉間的呻吟聲,此時如同春雨過境後的竹筍争前恐後地破土而出。
秦斯然心底騰起一絲擔憂,神色清冷地奪步上前。李果見梅左掙紮間傷口又裂開的趨勢,忙喚着江子清将梅左按住。此時,房門被叩響,沈将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紗布找到了。”
李果極快地偏過頭,正想開口請秦斯然去将紗布拿至屋中,卻不見人影,李果愣了愣,回頭望去,秦斯然已經在五步開外,步履匆忙地往屋門走去,見狀,李果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半晌才回頭朝江子清說道:“你怎的不同我說,這藥會加劇痛感?”
江子清笑意晏晏地瞧着梅左,梨渦深陷,悠悠回道:“痛一點,才更清醒啊。”李果聞言臉色鐵青地不再同她搭話。
沈将來有些急躁地敲着房門,他在剛上船樓時就清晰地聽到梅左的聲音,便匆匆趕了上來。終于房門被拉開,他看到秦斯然,趕忙将紗布遞了過去,嘴上詢問道:“秦姑娘,小左如何了?”
秦斯然看着平日總是十分厭煩梅左的沈将來,此時急切的模樣,微微一愣,才寬慰道:“無事,隻是藥物作用罷了。”
沈将來這才松了口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秦姑娘,快些送去吧。”秦斯然聞言淺笑着颔首,轉身往裡屋走去,沈将來定了定神,擡手将房門閉上。
約摸過了一刻鐘,裡頭的聲響才停了下來,李果替徹底昏迷過去的梅左包紮好傷口,神色疲倦地帶着江子清出了門,沈将來迎上來緊盯着李果,李果擡眸瞧見他探究的神情,緩緩點頭,沈将來頓時笑逐顔開地道:“我就說梅左這臭小孩命硬嘛。”
李果睨了眼沈将來,興緻缺缺地回道:“行了,下去處理一番,好歹也是易水的人,到時候小秋前來問罪,我可擔不起。”
屋中,秦斯然拿着浸濕的面巾動作生澀地替梅左擦拭着汗漬,良久,神色冷峻地回首看向那些身赴黃泉的黑門弟子,她的眼神認真而悠遠,仿佛透過這些屍首看到她那遙在金陵的兄長——太子秦斯浩。
臨江渡口與揚州渡口相接,船隻來往十分頻繁,幾乎每一刻鐘之内,都有數十隻船出入其間。可是今日臨江的百姓三五成群的站在渡口附近,議論紛紛。隻見渡口沿至兩岸都有重兵把守,而那些商船渡船,全數被扣押在一塊,不得下船。
有些百姓則緊盯着渡口邊的一名威武不凡身高七尺有餘的男子,神情興奮而崇敬。那男子生得劍眉星目,豐神俊朗,他站的端正筆直,眼睛似隼遙望江面,穿着一件古香緞制成的玄色交襟長袍,束着銀白色碎紋寬邊錦帶,腰間懸着棕紅色的犀角,腳穿黑色長靴。盡管一身常服,但也遮掩不住久經沙場的殺伐之氣,所以有些百姓一眼便識出那是楚朝的懷化大将軍,謝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