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在古道上響起,一匹神俊的黑色寶駒以追星趕月之勢在道上疾馳,定睛一看,有兩人共騎于馬背之上。細看,前面那女子白衣羅衫做底,青色紗衣攏身,神色沉重;後面那人身穿繡紅色暗紋的黑色長衫,下颌磕在女子的肩窩,臉色蒼白,死死拉住缰繩,手上青筋畢現,隐隐可見其肩部的衣衫被血色侵染。
秦斯然冷靜的開口問道:“梅左,你感覺如何?”
梅左神色倦怠,笑了笑:“無妨。”
聞言,秦斯然眸色漸深,看向梅左被劃傷的右臂,那裡被簡單的包紮着,遏住瘋狂溢出的鮮血,回想起經過。
本來梅左同莫錦澤兩人相對處于上風,但以一敵二,莫錦澤近身牽制梅左,木森精通暗器遠遠相助莫錦澤,兩人武功不弱,饒是梅左也隻能穩住局勢不變。梅左打起十二分精神,隻要木森有靠近秦斯然的趨勢,便立刻退回秦斯然身側,決不讓對方有機可乘。
誰料對方陰招不斷,局勢膠着之際,木森猛地向秦斯然處扔出一柄飛刀,見狀梅左便不敢戀戰,不再與莫錦澤糾纏,撤身一劍劈向來勢洶洶的飛刀,誰料即使刀柄被斷,刀身走勢不過微微一滞,仍然馬不停蹄地朝馬上的秦斯然奔去。
眼看秦斯然來不及躲閃,梅左咬牙,腳下生風般飛身而起,硬生生的挨了這一記飛刀。
而莫錦澤和木森見梅左中刀,喜上心頭,莫錦澤提劍逼近梅左,木森再次扔出飛刀配合着莫錦澤的攻勢。梅左凝神盯着襲來的一刀一劍,生生用内力将插進肩部的刀身逼出,沾染血色的刀反身朝飛來的刀沖去,隻聽見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在半空響起,血刀竟攔住了白刀。
正當木森打算重新扔出飛刀時,驚駭的發現一抹血色出現在其眼前,它刺破空氣,飛速而來,不偏不倚飛進了木森的心口,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
發現異樣的莫錦澤看向木森,看着木森搖晃的身子,眼睛布滿血絲,心神俱裂,嘶吼道:“小森!”
木森微啟雙唇,驚愕地撫着心口,血色蔓延開來,鮮紅刺目的血滴落在枯枝落葉間,襯的他越發妖異。木森茫然擡頭,瞧見莫錦澤目眦欲裂的模樣,茫然散去,眉眼溫柔輕笑不斷,随後眼神移至嘴唇失了血色的梅左,目光陡然變得狠厲,硬撐着搖搖欲墜的身軀,拿出一柄泛着妖豔紫色的飛刀,梅左神色一凜,萬般做防。
豈料,木森彌留之際扔出的飛刀卻意外地比之前快上幾分,幾乎眨眼間就到了梅左近前,梅左瞳孔緊縮,急忙側身,雖險險避過,卻被刀刃刮破了脖頸。
木森面色灰敗,卻在瞧見梅左脖頸滲出的血漬時,一瞬紅潤起來,莫錦澤不管不顧的沖向木森,接住其倒下的身子,因恐懼而顫抖的聲音喚道:“小森?小森?”
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木森揚起一抹澄澈的笑容,拽着莫錦澤的衣襟,斷斷續續的說道:“莫錦澤,此生識得……咳咳……識得你。”木森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維持着笑容,艱難的咽回湧到喉嚨的鮮血,喘着氣繼續道:“倒也高興。”
莫錦澤紅着眼眶,靜靜地看着木森的手從自己衣襟處無力滑落,他笑了,笑的溫柔缱绻,他控制着自己不停顫抖的手,摩挲着木森毫無生氣的臉龐,俯身貼耳:“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安靜時模樣,但是現在的你安靜過頭了啊。”一語終了,卻是滿腔柔情。莫錦澤輕柔地将木森抱起,遠遠看向面色逐漸蒼白的梅左,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中毒了,可還未入骨,所以我依然殺不了你。一個時辰内,若死,仇怨相消,若活,必将手刃。”
梅左默然不語,一雙眼看進他猶如一汪死水的眼睛,梅左感受到對方死寂的氣息。話了,莫錦澤看了眼秦斯然,最終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看見莫錦澤漸行漸遠,梅左腳步虛浮,撐着身子爬上馬,用力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微喘着包紮傷口,整個身子壓在秦斯然身上。從被刀刃劃破脖頸時,她便察覺到不對勁,在莫錦澤心神失守時,她嘗試用内力逼出毒素,但不知刀刃上淬的毒到底是什麼,竟拿它毫無辦法。
秦斯然感受到身上驟增的重量,神态自若,眼裡是不易察覺的緊張:“這毒能解嗎?”
知道秦斯然言語間向來不會透露太多情緒,此時肯主動開口詢問,必是心存憂慮,所以梅左故意嬉笑着說道:“我梅某若解不開這毒,豈不是堕了我道門一枝梅的名頭?”秦斯然眼眸露出一絲不虞,正想勸說幾句,梅左突然驅馬快速離開此地。
梅左腦袋雖然昏沉,但仍依稀察覺後方有人趕來,不得不加快速度離開這是非之地。
兩人在古道上飛馳而過,方才梅左的腳就已經失去了力氣,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一樣,疼痛難忍。現在她的右手的力氣漸漸消失,梅左緊緊皺着眉頭,咬牙不吭聲,秦斯然看着古道兩旁的樹木消失在後,但仍不見人煙,罕有的慌張起來。
恰在此時,空曠無人的古道上傳來兩人的談話聲。
“喲,夫人,瞧瞧,瞧瞧。”
“小左真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