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抖了抖衣擺,繞過陸方往圓桌走去,坐在了梅左的右側。陸方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坐在圓桌旁的三人。梅左坐在正中間,她身側的兩人皆是微擡下颌挺直背脊,坐姿端正,一個淡雅清冷,一個笑比河清。梅左左手拄着額際,歪歪斜斜的坐在其中,散漫的似是沒有骨頭一般,和另外兩人對比鮮明。
梅左看到陸方神情古怪,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自己身側的兩人,不用猜也曉得陸方在想什麼,撇嘴道:“陸方,再歇會兒,菜都涼了。”
陸方徑直走上前将菜上好,道:“這不就好了嗎?”全部擺好後,陸方把闆子擱在一旁,順勢坐了下來。
四人圍桌而坐,梅左環視幾人,盯緊易秋和陸方,警惕的問道:“二位,這頓飯我能安安穩穩度過麼?”
易秋眼皮一掀,說道:“也許。”梅左聞言嘴角抽了抽,掃視了眼桌上的菜肴,挑了幾盤清淡點的菜,放到秦斯然面前,起身給秦斯然添滿飯。她這番動作落在易秋和陸方眼裡,引得兩人啧啧稱奇。秦斯然神态自若的接過細紋雕花的碗,梅左道:“斯然,你先用飯吧。”又可惜的看了眼面前的菜肴,繼續道:“其他的怕是吃不了了。”
秦斯然朝易秋和陸方颔首,陸方爽朗的說道:“姑娘請用。”易秋也微微點頭,秦斯然便不再客氣,動手細嚼慢咽起來。
易秋眼神閃爍,開口道:“去何地?”
“金陵。”
“為何去?”
“被雇了,自然得去。”
易秋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正在用飯的秦斯然,便不再詢問,隻道:“開始吧。”
話音一落,梅左抄起筷子往盤子裡的青菜夾去,易秋緊跟其後,卡住梅左夾着青菜欲要擡起的筷子,梅左神色一動,松開青菜:“君子不奪人所好,易秋若是喜歡,讓你也無妨。”随即松了青菜,猛地抽出被牽制的筷子,就往一旁裝着肉類的盤子伸去,将将碰到就被截住。
“既然如此,梅左将這肉也讓給我如何?”陸方笑眯眯的道。
梅左笑的張揚:“這肉如此香,可讓不得。”此話一出,三人凝神,認真的看着那塊即将落入“虎口”的肉。
僵持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隻見菜桌上,胳膊筷子一起快速翻飛,轉眼間,菜同肉換了位,桌上一片狼藉,隻有秦斯然面前的方寸之地還算整潔。
秦斯然仍細緻穩妥的用着飯,對眼前的場景不予理會。
此時梅左穩穩的将一塊肉夾在半空,易秋同陸方正死死鉗制住她,梅左含笑道:“二位,這肉,梅某卻之不恭了。”話畢,身子往前一送,突然将肉抛至半空,見狀,易秋和陸方眼神一厲,齊齊起身,手極快的伸向已然下落的肉塊,梅左目光如炬看着他們二人笑而不語。
眼見肉塊唾手可得,陸方露出一抹笑容,然而,轉瞬間半空中的肉塊消失不見,易秋面無表情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陸方無奈的看了眼自家少莊主,短促的歎了口氣。
秦斯然隻見眼前出現一塊通體瘦而不柴的肉,耳邊響起梅左輕快的聲音:“這肉不錯,斯然嘗嘗?”也不待秦斯然回話,就将之放進秦斯然碗中。
梅左轉頭看向滿面狼藉的桌子,頗為心痛的道:“看看你二人幹的好事,多浪費。”
陸方意興闌珊的回道:“你也是參與者之一。”
易秋更為幹脆:“你來吃。”
然後,梅左真的悠悠緩緩的吃了起來。一碗下肚,突然如遭雷劈般,僵着臉,盯着易秋說道:“不是說過我做飯,便不找我練招嗎?”
易秋不為所動:“不記得。”被這麼一氣,梅左恨恨的又多吃了兩碗飯,暗自想着有朝一日總有人能治你。想及此,梅左反複念叨着“有人?嗯,有人?”突然,梅左擡頭眼神詭異的看了眼泰然自若的易秋。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梅左同秦斯然才回到歇息處,進了門梅左招呼着秦斯然繞到裡屋。秦斯然意外的發現,屋裡放着兩張床榻,床榻并排放在裡屋東面,相隔一丈,此番兩人到不用擠在同一張榻上了,而梅左則探身看了眼圍屏。
正當秦斯然思緒飄浮時,站在圍屏旁的梅左,滿意地開口說道:“這陸方做事一如既往的周到,水和衣服都吩咐人放好了,我觀你趕路趕的乏了,就早些洗漱歇息吧。”
秦斯然見梅左舉步往外屋走,有些意外,輕聲問道:“梅左不沐浴嗎?”
“暫時不,我出去一趟,若累了斯然可以先歇下。”梅左停下腳步側身回道,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笑了笑,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