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宸何其敏銳!他立刻捕捉到了張甯這一瞬間的異常!那雙原本黯淡的眼睛再次“噌”地亮了起來,如同黑夜中劃過的流星!他仿佛抓到了足以扭轉戰局的救命稻草,語氣立刻拔高了至少半度,雖然依舊維持着嘀咕的音量,但其中透出的那份“我抓到你把柄了”的得意與興奮,簡直要溢出來:“我就知道!騙人!絕對是騙人!張甯!你跟我說實話!你明明就是有那種……那種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對不對?!很多東西你肯定讀幾遍就全記住了!”他的語調,像是一串點燃後扔進水缸裡的鞭炮,雖然聲音被壓低了,但那份爆炸性的、想要拆穿真相的興奮感卻絲毫不減,“你老實交代!你哪裡用得着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下這種死功夫、苦功夫?!”
張甯的臉頰,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熱。她猛地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眼神重新聚焦在彥宸那張寫滿了“快承認吧”的臉上,語氣也因為被戳穿秘密而變得有些清冷而急促:“胡說八道!就算記住了,也得多鞏固幾遍!不然……不然照樣會忘!”她的言辭,像是一根根被激怒後豎起的細針,帶着明顯的辯解意味和維護自尊的倔強。緊握着紅筆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再次泛白,像是在極力掩飾那份被意外窺破秘密的窘迫與慌亂。
彥宸見她這副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雖然依舊低着頭,但那低低的嘀咕聲裡,卻充滿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笃定與堅守最後一道防線的意味:“切~ 你那是天才才有的大腦配置,哪裡能體會我們這些凡人的痛苦和掙紮……”他的語氣,像秋風吹過破敗的城牆根,透着一股酸溜溜的、混合着羨慕嫉妒恨的抗議。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反抗光芒,手指再次攥緊了筆杆,像是在握住最後一根可以為自己辯護的、細細的稻草。然而,他那看似低眉順眼的姿态,卻完全掩蓋不住嘴角那抹越來越明顯的壞笑,像是在故意試探張甯的耐心底線,身體甚至還微微前傾,擺出了一副“來吧,我已經準備好承受你的雷霆之怒了”的欠揍模樣。
張甯的眼神,在對上他那副“無賴”表情時,猛地一眯!那一瞬間,她眼中所有的情緒——被冒犯的惱怒、被窺破秘密的窘迫、以及對彥宸這種“耍賴”行為的不滿——迅速彙聚、凝結,如同平靜的湖面驟然掀起了冰冷的風暴。她冷冷地開口,語氣如同出鞘的冰刃,不帶一絲溫度:“天才?我們現在讨論的是你的題卷,不是我的腦子!”她的言辭,簡潔、銳利,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彥宸的要害,讓他臉上的壞笑瞬間崩塌、瓦解。
她不再給他任何反駁或耍賴的機會,手指輕輕一推,将那幾張寫滿紅叉的試卷重新推到他面前,動作依舊帶着一種不容侵犯的優雅,如同行雲流水,語氣卻綿密得如同織網的鋼針,不容置疑:“這周所有的錯題,每一個,給我抄三遍。不僅要抄,還要給我講一遍,用你自己的話,講到我确認你真的理解了為止。懂了沒有?”她的語調,像極了寒冬臘月裡結了冰的清泉,帶着優雅的冷酷與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如同兩道銳利的探照燈,死死鎖住彥宸,像是在宣判一道不容上訴、無從赦免的旨意。
彥宸的眼睛瞬間瞪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他下意識地就想跳起來反抗,但對上張甯那冰冷的眼神,氣勢又瞬間矮了半截,隻能用一種近乎暴走的、卻依舊維持着低眉順眼姿态的語氣,發出最後的哀嚎:“抄……抄三遍?!還要講一遍?!張甯!你這是……這是赤裸裸的壓榨!是剝削!是逼良為……為學霸啊!”他的語調高得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卻又因為底氣不足而顯得有些滑稽,其中還夾雜着不甘心的嘀咕與抗議。手指顫抖地指着那疊仿佛散發着不祥氣息的試卷,活像一隻被徹底逼上梁山、準備英勇就義(或者撒潑打滾)的貓。然而,最終,所有的反抗都在張甯那不為所動的冰冷目光下化為泡影。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認命般的妥協,嘴角無力地抽搐了幾下,隻能用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着:“我看……樓下那隻小土狗都比我命好……”他的語氣,低得如同夏夜蚊子的哼哼,透着一股酸溜溜的、令人忍俊不禁的無奈。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骨頭,徹底癱回了椅子裡,像一葉被狂風徹底吹扁了的、放棄掙紮的小舟。
前排的李曉雯終于忍不住了。她拉好書包拉鍊,站起身,經過他們身邊時,掩着嘴,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偷笑聲,語氣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揶揄:“我說,你們倆這‘對口相聲’說的,可比文化節上演的那些節目精彩多了!再聽下去,我的作業都要寫不完了!”她的語調輕快得像風中的銀鈴,帶着一種純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戲谑。說完,便腳步輕快地、像隻逃離“戰場”的小兔子般溜出了教室。
教室裡隻剩下張甯和彥宸兩人。他們幾乎是同時轉頭,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短暫地碰撞了一下,像兩顆堅硬的火石,濺出了一點無聲的火花。張甯率先挑了挑眉,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冷冷地開口:“相聲?誰跟你說相聲了?”她的言辭,依舊如同低沉流淌的水,綿裡藏針。唇角彎起一抹狡黠的笑,手指輕敲習題冊,像是在無聲地宣示着這場“戰役”的最終歸屬權。
彥宸的嘴角條件反射般地又是一抽,迅速低下頭,開始了最後一輪的、小聲的嘀咕反擊,像是在堅守自己那早已被攻破的最後一道防線:“是相聲……那也是你一個人的單口相聲!”其中的不甘與無奈卻更加明顯。眼神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壞笑,大概是為自己這句“巧妙”的反擊感到了一絲得意。他慢吞吞地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那動作慢得像是在故意拖延着撤離的時間。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收拾完畢,站起身。書包在狹窄的過道裡不可避免地輕輕碰撞了一下,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像是一場剛剛暫停、卻遠未結束的交鋒所留下的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