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最後一堂自習課，教室裡彌漫着一股即将放學的松弛氣息。夕陽從窗戶斜射進來，橙紅色的光芒灑在老舊的木桌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頭頂的吊扇吱吱作響，轉得慢悠悠的，像是在為這一天的結束劃下句點。學生們早已沒了學習的興緻，有人低聲聊着放學後的安排，有人埋頭抄着作業，還有幾個男生在後排偷偷傳着紙條，壓低的笑聲偶爾傳出，又很快被周圍的安靜吞沒。

教室門被推開，班主任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手裡抱着一摞試卷，臉上帶着幾分倦意。他走到講台前，輕輕放下卷子，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而平穩：“這是你們昨天的考試卷子，發下去自己核對分數，有問題下課來找我。”說完，他開始按座位順序分發，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教室裡回蕩，像是一場無聲的儀式。

張甯接過自己的試卷，目光随意地掃了一眼右上角的“98分”，然後毫不在意地将它放在課桌一角，動作輕柔而淡然，仿佛那不過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紙片。她的表情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動，這樣的分數對她而言不過是常态。她轉頭望向窗外，夕陽的餘晖灑在花圃上，薰衣草和玫瑰在金光中輕輕搖曳，柔和的色彩讓她微微眯起眼睛。她的思緒早已飄遠，或許在回味昨晚未解的數學題，或許在想象書裡提到的遙遠星空——這些，才是她真正願意投注心神的東西。至于教室裡的喧嚣和瑣事，她向來懶得理會。

就在這時，旁邊的彥宸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像是一口氣憋了太久終于洩了出來。張甯的注意力被拉回，她側過頭，隻見彥宸正低頭盯着自己的試卷，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懊惱。他翻看了幾頁卷面，又深吸一口氣，然後“啪”的一聲将試卷扣在桌子上，力道不大，卻足以讓桌上的筆微微一顫。周圍的同學投來幾道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又各自忙碌起來，沒人多加在意。

張甯的目光在他緊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她輕聲開口，語氣低沉而從容，帶着幾分戲谑：“怎麼，彥宸，成績感人肺腑，要當場謝師恩嗎？”

彥宸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尴尬，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态，低聲嘀咕：“沒……沒什麼，就是有點意外。”

“意外？”張甯的聲音依舊輕柔，像是漫不經心地逗弄，“是意外自己居然沒交白卷，還是意外老師的手抖得不夠狠？”

彥宸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臉頰微微泛紅，支支吾吾地回應：“我這次……還行吧，比上次好點。”

“好點？”張甯的眼神微微一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低聲說道，“上次是四十分，這次莫非沖到了四十五？真是可喜可賀，進步的速度堪比烏龜爬樹。”

彥宸的臉色一僵，低頭瞥了眼卷子，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不是……是五十五分。”

張甯愣了一瞬，随即輕笑出聲，聲音低沉而優雅，像是在品味一個有趣的小玩笑。她用手輕輕掩住嘴，笑得溫文爾雅，毫無失态：“五十五分？看來你這次真是卯足了勁，連蒙帶猜也能蒙出個新高度。說不定下次還能摸到及格線的邊呢。”

彥宸的臉漲得更紅了些，他咬了咬牙，試圖反駁：“你……你不也才九十八分嗎？還差兩分呢，有什麼好得意？”

張甯的笑意未減，她轉過頭，目光平靜地掃了他一眼，語氣低沉而從容：“我的九十八分是随意揮手便能觸及的高度，而你的五十五分卻是踮腳也夠不到的幻夢。這之間的距離，可不是你用一輩子爬都能縮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