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來的事，哪有那麼多現在說了就算的？

姚安泰這麼想着，笑道：“我哪敢呀！我生怕因為我這個不成器的爹，讓别人小看了你！爹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爹不隻不惹麻煩！爹還得想着給你長臉啊！”

姚九娘就那麼坐着，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前幾日，裴家的聘禮單子送來了，東西真是不少！我打聽過裴家大郎娶妻時的排場，絕沒有你的大！”

姚九娘對姚安泰說的心中明白，裴仲瑜說過，這是把他分家該得的折進來了。

姚安泰不安地搓手：“裴家敞亮，給兒子娶媳婦舍得出錢。我這嫁閨女的也不能太寒酸。雖然爹官職不大，也不是什麼肥差，可滿打滿算，也做了四年的官，多少積攢了些。我和李氏......商議好了，我攢下的田産銀錢，都給你做嫁妝！湊湊，勉強有個六十六擡嫁妝。雖然比不得人家積年的勳貴，爹也是盡力了！”

姚九娘訝異地擡頭看她爹。

這個十幾年前就被酒色掏空的幹瘦老頭，這幾年在京城越發幹瘦了。

臉上挂不到二兩肉，皮膚黝黑，隻有一雙眼睛閃着精光，賊亮賊亮的，無時無刻不透露着算計。

姚九娘想過，這麼一個打眼看就一肚子壞水的人，怎麼能得上司重用？

可他偏偏混的如魚得水。

姚九娘也看明白了，一丘之貉，才能臭味相投，互相抱成團，誰又比誰更壞？

可這麼一個精于算計，沒幹過人事兒的蔫兒壞老頭，今兒個破天荒說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姚九娘陪嫁！

饒是姚九娘這從沒想過能從他身上扣走一分錢的人，也忍不住對他有那麼一絲絲改觀。

“你真願意把錢都給我？”

“給我我可真要！而且一分都不會再還回來！”姚九娘說得出做得到。

姚安泰連連點頭：“真給你真給你！爹不要！哪兒能往回要呀！”

姚九娘不啻以最惡的惡意揣測她爹：“你突然這麼大方......是有什麼圖的吧！”

姚安泰急着擺手：“這可真沒有！哎呀！這真是！什麼事兒啊！爹真是良心發現！爹就是想你好！别的再沒有了！不信？你去問李氏！爹真的是一片好心啊！”

姚九娘不用他說也想去問問李氏。

可還是猶豫道：“你把錢都給了我，啟祥怎麼辦？”

“啟祥還小！爹已經努力把爹這點兒本事都教給他，隻要他跟住了貴人，将來錦衣玉食不在話下。而且爹這還有官職，再給他攢呗！如今當緊的是你，你就安安心心上花轎！”

姚九娘習慣了她爹那副招人罵的樣子，現在這一副慈父的表情，還真讓她莫名其妙。

想了想，她還是道：“那你要是願意，自然按你說的，隻是我醜話說在前頭，給了我的錢，可别想着讓我吐出來！還有，别以為給我錢了，我就會替你做什麼！将來遇上事兒，可别上門！我可管不上！”

姚安泰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爹明白！爹就是想你好！你我好歹父女一場，爹親自己的閨女！”

姚九娘嘴角抽了抽：“爹！”

“哎！”

聽見姚九娘甜甜叫爹，姚安泰心花怒放。

“我提醒你一句，你可不止我這一個閨女！我還有四個姐姐尚在人世！你要是真親閨女，怎麼不得尋了她們來？讓她們也跟着你沾沾光？”

姚安泰搖頭：“诶！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們如今算不得姚家人啦！”

嗯，果然還是個勢利眼老狐狸。

不就是看自己嫁到裴家了，給自己點兒好處，為将來鋪路嘛！

姚九娘看明白姚安泰，毫無心理負擔地收了他的好處。

負人者，恒為人負！

以後要是有機會，也讓他嘗嘗至親靠不上是什麼感覺！

李氏對于姚安泰的決定沒有什麼意見，還熱心地給姚九娘找繡嫁衣的繡娘，斥重金打了新婚戴的頭冠。

姚九娘感激李氏待自己如此周全，也乖了許多。

娶親的日子到了。

姚九娘一早起來淨面，上妝，穿衣。

姚啟祥因為姐姐成親，難得回家一趟。

他早早來看姐姐。

姚九娘看他恹恹的，摸摸他的腦袋道：“怎麼？你姐出嫁，你不開心啊？”

姚啟祥嗫嚅道：“姐，之前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