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普爾伯爵大人要喝熱科科果漿了。
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六名壯漢通力服侍,才能完成這個榮耀、偉大而艱巨的任務。六名穿着華麗的壯漢,個個都帶着絲質手套,穿着金線裹邊的禮服,時髦的皮鞋油光程亮,領上的寶石閃閃發光。他們圍繞着坐在豪華靠椅中的一名青年男子,他約莫二十五六歲,卻有着和年齡不符的風雅。
這位青年就是加文·坦普爾伯爵,半年前繼承了伯爵的名号,也繼承了家族一貫的排場。玫紅色的果漿,散發着誘人的甜香,不勝榮幸地等待着伯爵大人的享用。
第一名壯漢捧着裝有果漿的銀壺——壺上鑲嵌着的各色寶石,并不能幫助果漿保鮮——捧到伯爵大人面前。
第二名壯漢捧着一個紅色絲絨墊子,上面放着可以在勺子界光宗耀祖的銀勺,等待進入伯爵大人尊貴的口腔。
第三名壯漢把果漿從銀壺裡倒進精緻的寬口杯中,杯子是象牙的,底座則是純金制成。
第四名壯漢則是把銀勺放進裝有果漿的寬口杯,輕輕攪動降溫,讓其不至于傷害伯爵大人嬌嫩的味蕾。
第五名壯漢獻上備受恩寵的餐巾,白色的上等絲綢,來自于遙遠的東方,巧手的繡娘在上面繡上了坦普爾伯爵的家族紋章。
第六名壯漢将果漿雙手遞給伯爵大人。
六是一個美麗的數字,在伯爵大人家族世代相傳的禮儀中,侍從若少一個就難成體統,不配被稱之為“貴族”。這位大人剛剛車馬勞頓,遠道而來,卻沒有乘坐他的豪華馬車。事實上,伯爵大人的車隊還在經過運河大道。而他本人,則是輕車簡從,帶着六名最低限度的侍從,坐着普通的民用馬車悄悄潛入了加聖斯通的官邸。
這座官邸在還有國王的時候,是一座行宮。現在已經成為了坦普爾伯爵每年冬至節過來舉辦舞會的地方。所幸官邸和被成為“行宮”的時代,所履行的職責并沒有什麼不同。
在三杯熱乎乎的果漿下肚之後,伯爵大人輕車簡從的不快稍微退卻了一些。他用餐巾擦掉嘴角的玫紅,大發慈悲地喚道:“讓他進來。”
兩名侍從打開接見室的門,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提摩西步入房間,以國王直屬的軍情處統領之名,行了一個平級禮。
伯爵大人心中郁積的不滿再次堆積起來,他把揮揮手讓侍從都出去後,将一條腿放到另一條腿上,身體向後靠,做出放松的姿勢。“新任軍情處統領,提摩西·崔德威男爵,見到你很高興。”
“我的榮幸,坦普爾伯爵大人。”提摩西說。
“我聽說了,軍情處現在一團糟。”伯爵大人用手指摳住椅子的扶手,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希望你們還有人手來保證冬至節慶典的順利進行。”
“我們當然有人手。舞會一定會順利的,伯爵大人。軍情處現在全在我的掌握之中。”提摩西所言非虛,奧武已經被關了起來,李嘉圖被“放假”,軍情六處全軍覆沒,狼人歸順,騎牆派的一處迅速倒向提摩西,四處的後勤們别無選擇。現在整個軍情處的權利,都捏提摩西一個人手心裡。
“不,不,不,我不是說的那該死的舞會!”伯爵大人揮着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提摩西,“我是秘幸會成員,我要你們提供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
伯爵大人拍手叫人,六名侍從帶着一名和他身材差不多的青年過來,他将外套脫下遞給年輕人,自己則穿上了普通的平民外套。“我不能保證這個替身沒了之後,我還能活多久。這已經是這一路來第十九個。”他穿好外套,把頭發弄得散亂不堪,“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遠房親戚,布商的兒子,叫我加文就可以。我今天住進你家裡。”
*********************************
“我敢說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沒人會想到的。”加文操着一口地道的加聖斯通口音,一路和提摩西又說又笑。
在官邸外等待的阿爾瓦并不知道加文的真實身份,他按照提摩西說的,努力地扮演一名“好情夫”。提摩西向他介紹加文是他遠房表弟,阿爾瓦微微颔首,走過去站到提摩西身邊,以軍情處統領情夫的身份向加文問好。
“你,你喜歡男人?”注意到阿爾瓦性别的加文,聲音有點發抖。
“是的,所以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提摩西冷冷地說。
在伯爵大人看來,命比屁股重要,即使是腦海中有過一些奇怪的幻想,當晚他還是住進了提摩西房子裡,裝成提摩西的遠方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