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一頁頁翻過,十二月中旬,秋季學期來到了最後一周。在放聖誕假之前,軍校生們要先曆一道地獄級大劫:
期末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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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狐朋狗友四人組聚在圖書館埋頭苦讀。
事有輕重緩急,考試也不例外。
比方說老魔頭霍根教授的《軍事地理》,複習優先級向來非常極端——不是最高,就是最低。像裴蘭頓這樣A等保底、S等隻差一步的,優先級最高;像芬奇這樣D等都要靠天命和玄學的,索性連書都懶得帶了。
“沖溝、崩崖、時令河、有灘陡岸、無灘陡岸……”
裴蘭頓翻着地理書,低頭背誦地圖符号。
芬奇一臉絕望。
過耳的每個詞都和剛拆封的一樣新。他想起霍根教授那張蠟紙似的老臉,血條先空一半,再想起明天還有一門近身格鬥考試,另一半血條也空了。
教官之中,芬奇最怕的就是曼甯。
霍根老頭兒再兇殘,畢竟也是教文科的。當堂罵人屬于精神攻擊,隻要臉皮厚,唾沫星子的殺傷力就十分有限,曼甯則相反——從不動怒,但經常上一秒還輕輕按着你的肩關節講解動作,下一秒就冷不防來個無情直臂鎖。
死不了,但随時能讓你死。
這種殺傷力深不可測還主動隐藏的類型,正是芬奇最畏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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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什麼地理啊,周一都活不過了。”
啪。
芬奇以臉拍桌,喪氣沖天。
“周一?你指格鬥考試?”格裡夫頭也不擡,專心梳理軍事發展史筆記,“放心,超簡單,我們咨詢過學長了。”
切菲妮潇灑一旋筆,順口接了話:“首先,假人當靶子,你發動攻擊,然後助教發動攻擊,你防禦。曼甯站在旁邊打分,一下都不會沾你。内容我們也摸清楚了,徒手格鬥十二套,鈍器格鬥九套,利器格鬥三套,槍械格鬥兩套,順序抽選,每人最多五套,毫無難度。”
“這麼枯燥?”
裴蘭頓有點意外。
全是死闆的規定動作,自由發揮空間極小,文森特連使絆子的機會都未必找得到。
這可不像曼甯的教學風格。
芬奇下巴墊桌,有氣無力地擡起頭,身體照樣皮囊一樣耷拉着:“你們問那學長是道森班的吧?哈斯汀班比這更簡單,還有二十分筆試可以水呢。”
“什麼?!”
格裡夫和切菲妮大驚失色,同時瞪向他:“三個班考的不一樣?”
“兩位,你們對曼甯是有什麼誤解?他哪一點看着像是會讓你們混過去的樣子?”芬奇沖這倆傻缺Alpha翻了個白眼,頭一偏,又跟頸骨斷了似的癱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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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噩耗,格裡夫筆記都沒心思整理了:“所以曼甯班怎麼考?”
芬奇不吱聲,繼續趴桌作死魚狀。
切菲妮推了推他:“問問你哥去,他不也曼甯教的嗎?”
芬奇:“不問。”
一群人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半天,才聽他蔫巴巴地說:“……我對自己的死法不感興趣。”
衆人:“……”
半晌,又聽芬奇氣若遊絲地道:“好吧,其實我問過了,我哥沒告訴我,說要保留懸念,到時候才能收獲最多的驚喜——我早懷疑他不是我親哥了。”
格裡夫和切菲妮大眼瞪小眼。
“怎麼辦,再找個曼甯班的學長問一問?”兩人征求裴蘭頓的意見。
“沒必要。”
裴蘭頓笑了笑,從标滿注記的定向行軍圖上擡起頭,淡定地分析:“以曼甯對肌肉記憶的要求,他的考試肯定不是周末打個突擊就應付得了的,透不透題差别不大,順其自然吧。”
切菲妮支頰一歎:“……聽着更絕望了。”
格裡夫沉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你的推測十有八九是對的。”
“嗚嗚!”
芬奇受到刺激,發出了痛苦悲鳴,整個人癱在桌邊劇烈抽搐了一下,猶如死魚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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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三人喪成這樣,裴蘭頓餘下的一句分析也說不出口了:曼甯班的格鬥考核,大概率會是一對一強對抗模式。
曼甯是策略型實戰派,又兼具Omega非凡的洞察力,根本不需要十幾組标準動作才能判斷一個學生的格鬥水平。面對面一套防禦連招,幾秒鐘,力量、平衡、控制力、協調性、反應速度一覽無遺,就夠他打出公允的分數了。
裴蘭頓喜歡這種方式。
暴力,幹脆,一錘定音,最重要的一點是——篩選力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