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
切菲妮見狀,招了招手,示意趕緊給他上點兒冰的。三秒内,一杯挂滿了凝露的氣泡水從吧台出發,經由軍事化閃電接力,穿越整排沙發,遞到了裴蘭頓手中。
裴蘭頓:“……謝謝。”
格裡夫仍不放心:“沒事吧?要不要去趟校醫院?你這臉也太紅了點。”
裴蘭頓:“……謝謝,不用。”
芬奇抓着他的一頭棕發胡亂揉了揉,樂道:“他能有什麼事?皮厚,抗揍,十公裡灑灑水而已,這不都活蹦亂跳地回來了嘛!”
對,沒事。
裴蘭頓深深垂下了腦袋,順便捂住了臊紅的半邊臉——隻要你們把暗戀話題就此打住,仁慈地放我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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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不能走。
裴蘭頓忽地清醒了大半,意識到這并不單單是一個無關痛癢的玩笑。
他向曼甯保證過,自己單箭頭的情愫絕不讓第三人知曉。一旦八卦傳開了,鬧得人盡皆知,影響了曼甯的工作,他是有風險被掃地出門的。
這群人雖然歪打正着,猜得分毫不差,卻沒有實質性證據,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否認。他要是直接遁走,放任他們再多挖幾鏟子,到時候真挖出什麼他自己都沒留意到的鐵證來,坐實了暗戀教官這件事,那就晚了。
他必須态度鮮明,将這危險的猜測扼殺在萌芽狀态。
想到這裡,裴蘭頓擡起了頭,注視着滿滿一屋子人,很是端肅地發言:“關于你們剛才聊的……嗯,暗戀,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說什麼說!”芬奇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你劇情都沒補呢!”
“劇……劇情?”
裴蘭頓被拍懵了,彷徨四顧,一頭霧水。
什麼劇情?
芬奇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快,來個人給他講一講!就屬他最倒黴,身為本日最大功臣,又罰跑又罰掃的,精彩的全錯過了。總不能讓人家白白犧牲那麼多,最後連口熱乎的都吃不上吧?”
功、功臣?
精彩的?
芬奇長長的一句話,裴蘭頓居然一個字都聽不懂。
你們難道不是在讨論我和……
“好,就你了!”芬奇果斷一指沙發轉角處的某個Beta,對方也默契地回了個“放心交給我”的手勢,“《哈斯汀上尉故事會之純情校園篇》,第一卷,曼甯小天使。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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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最窘迫的事,莫過于周圍每個人都在磕你暗戀對象的CP,相方卻不是你。而你為了掩飾秘密,還得硬着頭皮陪他們一起磕。
簡直是精神上的酷刑。
五分鐘後,裴蘭頓坐在沙發中央,捧着一杯柑橘氣泡水,臉上的笑容好比一管早該丢進垃圾桶的舊牙膏,斷斷續續、痛苦萬分地往外擠。
早知如此,剛才還不如自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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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休閑廳滿滿當當地聚集了三撥人:一撥來自曼甯班,一撥來自哈斯汀班,外加一撥其他班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閑雜人等。而兩個格鬥班之所以下午還針尖對麥芒,晚上就湊到了一起炒八卦,氛圍要多融洽多融洽,緣由也很簡單——
每堂課必開戰地故事會的哈斯汀上尉,今天講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故事。
一個關于曼甯的故事。
他和曼甯的關系一貫不鹹不淡,甚至可以算作疏離:身為MPE部的同事,互動長期近似于無,更沒在學生面前主動提過一次曼甯的名字。任誰看來,都會認為二人彼此不睦。
今天,哈斯汀上尉卻一反常态,顯見是受了課間鬥毆事件的影響。
他講的這個故事信息量豐富,爆點十足,底下一群Alpha比點了火的炮仗還亢奮,一下課就竄了出去,射向四面八方,專逮曼甯班好友尋求交流,表示先前對這位Omega教官了解不多,以緻成見頗深,現在好奇心爆棚,非常想挖點第一手資料。
裴蘭頓還在廣場上“吭哧吭哧”擦雕像的時候,餐廳裡,兩個班已經熱絡地拼起了桌。
飯吃完了,八卦還沒聊完。
一夥人意猶未盡,集體聚到宿舍休閑廳繼續開茶話會。裴蘭頓回來時,恰好撞上茶話會的氛圍至高點。
芬奇展現了非凡的社交天賦,一頓飯功夫,和每個人都混成了熟面孔,體貼地為裴蘭頓選中了一位哈斯汀班的高級吟遊詩人。此人語言表達能力堪稱藝術級,能将平鋪直叙的哈斯汀回憶錄(毫無必要地)演繹出一種跌宕起伏的電影感。
于是,作為本次事件的“最大功臣”,裴蘭頓懷着翻江倒海的醋意,被迫聽完了哈斯汀上尉和曼甯的校園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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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他們這些戰地經驗為零的初生牛犢,哈斯汀入讀聖希維爾之前,已經在聯邦軍隊服役了八年之久,佩少尉銜。
在納夏聯邦的諸多邊境戰區中,公認最危險的一個,是直面帝國、單刀深入對方腹地的西南叢林線——第九戰區,其次就是哈斯汀效力的東南荒野線:
第五戰區。
該戰區一半與帝國接壤,另一半由第三國充當緩沖帶,相對和平,但零星的小規模武裝沖突依舊不斷。在一次局部沖突中,哈斯汀背部嚴重負傷,不得不撤回首都療養。上級軍官便推薦他在恢複期間來聖希維爾讀兩年書,拿個學士學位,以作犒賞。
按照慣例,老兵可以跳過初級軍事訓練,空降三年級。
在那裡,26歲的哈斯汀第一次見到了年僅16歲的艾瑟·曼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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