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官!”
當衆鬥毆被逮個正着,弗拉澤三人吓破了膽,連滾帶爬地起身,卻因為先前挨了太多悶棍,腿軟得站不穩,相互搭了把手才踉跄立住。
裴蘭頓身旁也遞來了一隻手。
是切菲妮。
裴蘭頓搖了搖頭:“沒事,我自己來。”
他的狀況并不算多好,但當着哈斯汀班一衆師生的面,他倔強地不願被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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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腿尚在手中,五指略松,它便貼着掌心疾速下滑了一大截,滑至棍尾處,五指再精準一握,武器頃刻就成了一根拐杖。
裴蘭頓借它一撐地面,穩若磐石地站了起來。
他眩暈得厲害,視野邊緣模糊了一大片,腰椎也撕裂般生疼,可他硬是晃都沒晃一下,挺直腰杆,就那麼鐵釘似的牢牢紮在哈斯汀上尉跟前,目露兇光——
打算來扮演一位置身事外的審判者了嗎?
沒那麼容易。
你教出來的學生敢口無遮攔,惡語中傷曼甯,你也得擔一半責任。要不是跟教官打架過于驚世駭俗,我高低也得給你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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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動的手?”哈斯汀上尉厲聲質問。
“他!”
“他們!”
雙方同時互指,一方齊刷刷伸出了三隻手,另一方則伸出了一根铮亮的鋼棍。
“……”
哈斯汀上尉差點原地爆炸。
他大步流星上前,奪過了裴蘭頓手中的椅子腿,冷笑道:“用棍子對付空拳,你很有出息啊?”說着,狠狠将它掼向了遠處,“哐啷”一聲,掃翻了成片可憐的椅凳。
“三打一,憑什麼不能用?”裴蘭頓理直氣壯,“單兵格鬥從來不講規則。”
“單兵格鬥?!你這叫課外私鬥!”哈斯汀暴怒。
裴蘭頓擡手一指弗拉澤三人:“他們公開羞辱曼甯!”
“曼……”
哈斯汀蓦地一愣,很顯然,這個名字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微微變了臉色,眉頭緊鎖,以眼神詢問裴蘭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
裴蘭頓左右看了看,不忍在大庭廣衆之下重複那個字眼,于是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道:“他們對曼甯教官出言不遜,說他是……是……”
牙關打顫,依舊說不出口。
“……你能想到的,最肮髒的那個詞。”
每個音節都是逼出的氣聲,很輕,浸滿了憤恨,沉雷滾滾,炸在哈斯汀上尉耳畔。
上尉轉頭看向了弗拉澤三人組。
後者的視線立刻如羊群般四散潰逃,或畏懼地一縮脖子,或連連低頭幹咳,或左顧右盼,誰也不敢跟他對視,一看就默認了指控。
此刻,教室内外水洩不通地圍了二三十号人,卻死寂得連一聲呼吸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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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蘭頓對這位Alpha教官并不信任,怕他明目張膽護短,不肯秉公處理,索性搶先一步開口,禮貌地威脅道:
“哈斯汀上尉,再怎麼說,曼甯教官也是你的同事。剛才這間教室裡發生了什麼,至少有七八個曼甯班的學生都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了,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希望您獎懲分明,不要徇私。”
哈斯汀上尉緘默了片刻,問弗拉澤三人:“有什麼要辯駁的嗎?”
三人支支吾吾。
上尉見狀,威嚴地一壓眉峰,高聲道:“郊狼山,十公裡山道,一整圈!跑完了去掃聖希維爾南廣場,再把雙鷹雕像從頭到尾擦一遍,一粒灰塵不準留!這學期剩下的周末外出機會全部取消,給我待在學校,好好反省!”
“教官……”弗拉澤、亞倫和蓋米面面相觑。
“現在就去!”
呵斥聲震耳欲聾。
三人齊齊打了個哆嗦,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暗地裡朝裴蘭頓翻了個白眼,憋着一肚子火氣擠開人群,出門罰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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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
哈斯汀上尉的視線落回了裴蘭頓身上。
“不勞您費心,他們領多重的處分,我願意領一模一樣的。”裴蘭頓頂着一張紅腫、青紫、唇角滲血的臉,頑劣地、甚至是惡劣地一笑,“互毆嘛,兩邊都違反了校規,同罪同罰,不需要對我網開一面——我這一份,權當是曼甯罰的好了。他的品格想必您也了解,是絕不可能偏私的。”
哈斯汀上尉霎時黑了臉。
小兔崽子!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資曆深厚的教官兼尉官。在等級森嚴的軍校,下位Alpha膽敢不識好歹,公然頂撞上位Alpha,差不多可以視同找死。原本,考慮到事出有因,他還打算輕輕放過,給點兒小戒薄懲就算了,既然裴蘭頓主動要求一碗水端平,那他也不攔着。
“自己重複!”
“是!”裴蘭頓一昂下巴,朗聲道,“十公裡山道、聖希維爾南廣場、雙鷹雕像、周末禁足,四項處分,一項不少!”
“去吧。”
哈斯汀上尉手一拂,裴蘭頓飒然轉身,踏出了格鬥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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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聖希維爾主堡西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