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閑暇,去街角咖啡店看雪。假條放花總辦公桌上了,但她可能這周都不在。(附圖:鋼筆壓着的手寫假條)”——何千pyq動态。
戴貝雷帽、氣質優雅的女士在前台要了一份大杯拿鐵。咖啡店的恒溫裝置不錯,窗明幾淨,晴天細雪看得清晰,也頗有情調。女士的毛絨大氅子一眼就是天價款式,一粒紅瑪瑙耳釘點綴在瓷白的皮膚上,讓樸實無華的小咖啡館,都開始像玫瑰一樣腐壞。
周身的薄荷味浸染了咖啡豆的醇香,午後的細雪鍍着陽光安靜地飄落。
李淵和托腮看着窗外,搖曳的樹影讓光線忽明忽暗。咖啡店裡除了前來取暖的路人,極少有幾個像她一樣,一時興起在這種日子出門喝咖啡的客人。
别說還真有。特地來喝咖啡的。
帶着一身冷氣,長靴大步流星地踩濺起泥濘的雪水。暗色行軍鬥篷遮住幾乎整張面孔,陰影下僵硬的表情稍顯陰鸷。推門,進門,把靴子的泥水踏在腳墊上,幹淨利落,很不耐煩,沒有一個動作多餘。風卷殘雲一般就這麼出現在咖啡店裡。
頗煞風景。
“加冰美……”
“焦糖!”客人話音未落,李淵和就舉手打斷了她的點單,向前台眨眨眼,“焦糖瑪奇朵,要拉格子花紋,算我賬上。”
氣氛不夠甜,李淵和已經在處心積慮地營造了。
鬥篷客愣了一下,卻沒有多加辯駁,默不作聲地往李淵和對面坐下,摘了兜帽。不經意間抖落一身細雪。
“什麼事?什麼事叫我出來?”語氣不善。
李淵和也沒料到會對上花狸子如此乖戾又敵意深重的眼神,明朗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隻是用何千的賬号發了個動态。”
“偷偷摸摸的為人倒是一點沒變。”花狸子看着服務生端上來的焦糖瑪奇朵,用咖啡勺攪碎了胖胖的格子拉花。
李淵和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公衆人物,多少得注意隐私。”
“長話短說。”花狸子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似乎在強迫自己耐心一些,“還是說,病中和平協議不奏效了?”
“我不會随意更改遊戲規則。”李淵和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不過是太過冷清,發條朋友圈看看,能不能釣上一兩個願意來陪我喝咖啡的人。”
“所以我并不是你所期待的客人?”貓科動物一般敏銳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正是。”杏色紅唇抿笑。笑容在絕大多數人眼中會說謊,但在花狸子面前,破天荒的發自内心,“你是最好的結果。”
“你倒是閑情逸緻,”花狸子牽了牽嘴角,嘗一口從來不喝的焦糖瑪奇朵,齁甜。思索片刻,要不要再重新點一杯,“想到要在你的協議裡慢慢被折磨緻死,我可一點雅興都沒有。”
“公事歸公事,我們是來喝咖啡的。”李淵和打斷了花狸子不留痕迹卻明顯至極的恭維,“或者,你這句話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為求饒嗎,阿璃?”
“我覺得你大概率不會同意。”花狸子擡眼看向她的時候,目光中的戾氣和煩躁已然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興緻,“畢竟你太了解我了,知道放下防備和自尋死路沒有區别。”
李淵和拿咖啡勺撥弄浮在拿鐵上的奶泡,一時半會兒沒有急着回應。
分明雙方都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将要到來的短兵相接。貓類貪得無厭的本性和無事生非的躁動令人鄙夷,而李淵和才是那個急于證明自己更高一尺的敗者。
渴。
花狸子現在甯願要一杯水。
實在不行,讓她拿杯子出去挖雪也湊合。
焦糖瑪奇朵……這個女人的惡趣味。
這個女人又想起了什麼?花狸子焦躁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用猜。
半年之前街角咖啡店的調飲師還不是這個新來的小姑娘。
那是個看着有價位的女人,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去評估的地步。白襯衫黑領帶,侍者制服微微偏小,挺括的肩膀和胸肌被勒出優美的曲線。麥色皮膚、深棕瞳仁,冷靜的張揚跋扈的野性,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就能讓滿嘴要求的顧客乖乖噤聲。
不像來打工的。更不像便衣或是間諜。像影視劇裡當殺手的女主角,還像個有不正經工作的兼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