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黑影從二樓窗戶蹑手蹑腳地翻入,一番交頭接耳後,幾個黑影握着匕首棍棒,摸黑沿着走廊向唯一的房間走去,另一部分順着樓道下了樓找廚房。
砰——腳踝撞上地上的床墊,那人一驚,身形踉跄。
床墊上的曾狄繁被創醒,抱怨地嘟囔了一聲,拉下眼罩,待看清眼前僵硬的陌生人和近在咫尺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接跳起:“卧槽!”
那幾人來不及捂他嘴,咯吱一聲,旁邊的房門開了。
田舒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内。
不管殷昌武參不參與,金至謙都打定主意這是絕不虧本的買賣,所以毫不猶豫地領頭,帶着另一部分人找到廚房,欣喜地打開櫃門,卻發現,除了鍋碗瓢盆,半點食物的影子都沒有。
“怎麼可能!”金至謙不敢置信。
後面跟着進來的人急了,紛紛準備掀箱倒櫃,可一觸碰到廚房裡的東西,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他們,頓時半邊身子都痛麻失力卻呼救不得。
再一晃眼,他們竟然站在夜晚街道内!眼前赫然是幸福餐館的大門。
這是怎麼回事!來不及驚悚,四周聞到人味的喪屍嘶吼,已經有反應慢一拍的人被撲倒撕咬,巨大的恐懼和懊悔籠罩了他們,他們慌不擇路到處逃竄。
跟着進入幸福餐館的衆人全部都被送了出來,百貨店二樓入口被堵,金至謙像無頭蒼蠅原地亂轉了一圈,拉過旁邊的人擋住撲上來的喪屍,向着斜對面的便利店跑去。
“救命、救命!”
便利店漆黑一片,毫無動靜。
金至謙不敢停下,他方寸大失,混亂地呼喊:“兒子!兒子救命!”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最後,幸福餐館一樓的燈亮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被身後的喪屍狠狠抓了一掌,比肩胛骨上的疼痛先來到的是恐懼,他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往幸福餐館飛奔。
餐館的卷閘門不知何時拉開了,一牆之隔的屋内燈光融融,紀雲荷半靠在玻璃門上,淺淺笑容依舊。
金至謙見到紀雲荷眼前一亮:“小紀!快給金叔開門!”
紀雲荷天生溫柔的眼睛一如往常注視着與她對話的人,态度溫和,但無動于衷。
金至謙看她一動不動,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他撲上玻璃門,抖着嗓音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小紀你先開門,有事我們先進去說……”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拉出長長的變調。
他被喪屍咬住了後脖頸。
“救救我救救我小紀!金叔錯了……”隻一瞬間,眼前一步之遙的女人閑适觀賞的姿态在他的瞳孔裡無限放慢,他已經無法思考,說不清生命的最後一秒他感知到的是巨痛還是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悚然。
不等他痛哭流涕忏悔完,喪屍就咬斷了他的喉管。
畫面漸漸變得血腥,紀雲荷不動,靜靜地伫立在玻璃門前看了一會兒,直到那具新鮮誕生的屍體面容都被撕咬模糊,破碎的五官不會再組成那令人煩躁的虛僞笑容,她才覺得滿意,擡手摁滅了燈。
嗯,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親眼目睹了想要的結局後她如此想道。
田舒看着系統面闆黑名單上一長串的名字,又看向右上角還差一點就能擴建餐館的幸福值,歎了口氣。
擴建餐館,再開一扇門道,将長街店鋪内部打通,這是她的計劃。
可能隻差那麼一天,她就能将左右店鋪貫通,如果那樣的話,隔壁百貨店的幸存者還會暴動嗎?
田舒眼神迷茫了一瞬,但很快笑笑搖了搖頭,沒有如果,思考這些除了自尋煩惱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活得沒心沒肺些。
隻不過,人性經不起誘惑是一回事,刻意挑唆激發人性黑暗面又是一回事,田舒想起之前聽到的内容,目光直直望向斜對面,看來應該被拉入黑名單不止今晚闖入的這些人呢。
“沒心沒肺”的典型代表曾狄繁,剛剛還被匕首架脖子威脅吓得嗷嗷叫,現在沒事人一樣盤腿坐在床墊上打着哈欠眼泛淚花。
“紀雲荷呢?”曾狄繁翹着頭發揉着眼睛問道。
田舒彎起嘴角,伸手扯他頭頂上的大眼青蛙眼罩,兩隻凸起的大眼珠DuangDuang彈動:“她剛剛下了趟樓,你睡你的吧。”
曾狄繁雙眼聚焦,不滿地啧了一聲。店長她的眼神裡有種看傻子的憐愛。
“店長。”紀雲荷關了燈緩步上樓,笑着和田舒打了聲招呼。
“怎麼了嗎?有什麼開心的事發生?”田舒見她渾身輕松,順口問了一句。
紀雲荷搖了搖頭,笑容可掬:“沒什麼,不過,也算是吧。”
她路過地上的曾狄繁,淡然地伸手彈了彈那對大眼珠。
曾狄繁:……
怎麼都愛彈他小青蛙的眼珠子。
*
紀空青手握方向盤橫沖直撞,全神貫注地甩掉爬上車窗的喪屍。
輪胎壓過馬路上橫躺豎卧的喪屍,發出碾壓血肉骨骼的牙酸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