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愉快。
要說閱讀完三島回憶後的感想,我隻能這麼形容。
對之前心存僥幸,希望一切都隻是巧合的自己感到唾棄,這整個事件,毫無疑問是一場針對亂步君的陰謀。
在做出這樣的判斷後,指甲不自覺地深深刺入了掌心,我強壓下煩躁的感覺,耐着性子把報告剩餘的部分看完。
剩下的内容沒有什麼特别出乎意料的東西,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報告末尾,鐮泷的謝罪和請願。
他似乎對于沒有調查清楚聖天錫杖和那些不得了的大人物之間的具體交易内容而耿耿于懷,希望親自以基金會高層的身份與他們接觸,弄明白那部分被極力隐藏的内容。
【沒有必要。】
我在對話框裡打下這行字。
會做出這種判斷,是因為我自認為,已經知道了交易的具體内容。
那是我從過去的遊戲周目中所獲得的情報,具體說起來,其實很無聊。
不過是常見的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故事。
執着于某個邪教組織的前刑警天照院仁,在經曆了一系列沉重打擊之後,決定修正這個錯誤的世界。
他成為了聖天錫杖的新任教主,利用那個至今仍有殘黨在活動的邪教組織的犯罪計劃,佐以一些緻幻劑,使那些達官貴人相信了所謂的“末日預言”,并借此高價出售末日方舟的船票。
付出沉重代價的東西更加可信,他巧妙地利用這種心理,将作為信物的錫杖護身符,賣出了三千萬日元的天價。
如果他的目的隻是求财的話,我們之間或許還有交涉的餘地吧。
但很不幸,他所追求的,并不是這種膚淺的東西,财富不過是他用來對這個辜負過他的世界複仇的一種手段而已。
話雖如此,這些也隻不過是閱讀這份報告之前的想法罷了。
“我有些重要的東西存放在那孩子那裡”,這是他的原話。
然而我完全想不通,他想要從亂步君身上獲取些什麼。
這是無論在哪周目遊戲中都未曾發生過的劇情,基于這種偏差,我已經得知的那些情報,也突然變得可疑了起來。
本來不想把毫無自保之力的鐮泷牽扯進來的,然而此時,我或許已經因為事情偏離掌控,而恐懼得發瘋了吧。
我的手指懸在信息發送鍵上,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将那條【沒有必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删除掉。
【注意安全,必要時調遣GSS進行護衛。】
取而代之,我将這行字打進對話框裡,點擊發送。
幾乎是一瞬間就收到了回複。
【社長才是,千萬不要一個人逞強!請務必保護好自己。】
這家夥不用睡覺嗎?
漫無邊際地想着這樣的事情,我将身體後仰,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呆地望着天花闆。
總覺得,有違和感。
一字一句地回憶着報告裡三島的供述,他所描述的那個教主。
仿佛無所不知一般,舉手投足都散發着強烈的神秘感,魔性的男人。
天照院仁,是這樣的形象嗎?
話雖如此,我也從來沒有實際見過本人,過去也隻是從文字裡了解事态,像這種第二手資料,根據講述者的視角的不同,有着微妙的偏差也很正常。
但總覺得,心裡隐隐不安,好像忽視了什麼重要的因素。
在某種東西呼之欲出之時,“咔哒”,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循着聲音望去,站在敞開的卧室門後面的,是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亂步君。
“不再多睡會兒嗎?”
“睡餓了,我要吃東西。”亂步君理直氣壯地說。
“好的,想吃什麼呢?”一邊說着,我一邊打通了在附近待機的傭人的電話。
亂步君“踢踏踢踏”地踩着拖鞋走過來,從我手中搶走手機,開始毫不客氣地點菜。
我在一邊默默記着他現在的口味,在他心滿意足地交還電話時,對着聽筒另一邊吩咐,“聽到了吧?按照他說的去準備。”
在得到恭敬而肯定的回複後,我安心地挂斷了電話,卻注意到,亂步君正盯着我看。
“怎麼了嗎?”
“你自己不點嗎?”他問。
我恍然大悟,“放心吧,亂步君,我不會和你搶飯吃的。”
我看了眼自己的物品欄,99個飯團,儲備很充足,“我吃飯團就可以。”
“喜歡你這種人的家夥還真辛苦啊……”他微微皺起一邊的眉毛,小聲嘀咕道。
我讀不懂他臉上糾結的神色,于是隻是一廂情願地告白,“沒關系,我喜歡亂步君就可以。”
他敷衍地答應了一聲,跳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聖天錫杖的事情,“那麼在意那個教主的事情的話,去見他一面不就好了嗎?”
明明沒有提起過,卻精準地說出了我心中的煩惱,我不禁雙眼放光地看着他,“好厲害,亂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