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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的私人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時,林置正含淚在警局開早會。
林知許正把臉貼在舷窗上數雲朵。七月的陽光透過玻璃在他鼻尖跳躍,将睫毛染成淡金色。“燕懷安你看!”他突然抓住身旁人的手腕,“那朵雲好像我上次煎糊的荷包蛋!”
燕懷安的手腕瞬間發燙。自從發覺自己對林知許的心思後,這種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總會讓他心跳失衡。他故作鎮定地偏頭看去,少年沾着餅幹碎屑的唇角近在咫尺。
他抽出紙巾擦拭對方嘴角,後座傳來噗嗤笑聲,燕懷安觸電般縮回手,正對上楚奕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哥哥偏心!”四歲的燕幼宜從兒童座椅裡探出腦袋,粉色的蝴蝶結發卡歪在頭頂,“上次我嘴巴沾了酸奶,你都讓我自己擦!”
機艙裡頓時笑作一團。林知許漲紅了臉去捏小姑娘肉乎乎的臉頰:“就你話多!你哥就是順手幫我擦一下,這算哪門子偏心?”
燕懷安低頭假裝整理安全帶,耳尖紅得能滴血。
“說起來,剛才還要多謝曼曼姐。”燕奕秋将剝好的山竹遞給許曼曼,“要不是你提醒,我們都不知道懷安對芒果過敏。”
正在給楚奕秋紮頭發的許曼曼笑着擺手:“這都是小事,就是以前懷安有什麼事都憋着不愛說,後來還是我看他吃了芒果脖子長疹子了才知道。”
将蝴蝶結重新夾好後接着說到:“就像有一年懷安為了陪知許參加學校組織的烘焙比賽,手上燙出水泡了都不說......”
燕懷安猛地咳嗽起來,林知許已經像小炮彈似的彈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少年撲過來檢查他的手掌,花果香調的香氣撲面而來。燕懷安被擠在座椅靠背上貼着,眼前是對方領口晃動的海豚吊墜。
剛才倆人去給幾位大人買咖啡,正好途徑一個首飾店,林知許一眼看上了櫥窗裡展示的這條項鍊,燕懷安便買下來送給了他。
“早好了。”他吞咽一下,指尖拂過林知許翹起的卷發,“你當時非要給我做杯子蛋糕,結果把烤箱烤冒煙......”
“啊啊啊不準說!”林知許又撲上來捂他的嘴,機艙裡回蕩着大人們的笑聲。燕懷安在熟悉的花果香裡閉上眼,突然覺得這股聞了好幾年早就習慣了的香氣帶了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飛機落地後,當渡輪載着衆人駛向燕家租下來的私人島嶼時,夕陽正把海面染成蜂蜜色。林知許抓着欄杆朝海浪尖叫,發梢沾着鹹澀的水珠。“注意安全。”燕懷安正準備上前扶着對方的胳膊以免他被晃摔了,卻被林知許反手拽到身旁。
“來感受速度與激情!”少年眼睛亮得驚人,白色襯衫貼在單薄脊背上。燕懷安的手虛虛環住他的肩膀,掌□□溫透過衣料灼燒掌心。一個浪頭打來,林知許踉跄着跌進他懷裡。
燕懷安浪潮中感受到自己洶湧的心跳,駕駛艙傳來燕堯光的聲音:“别墅有五間房,管家和廚師住一樓,各占一間房,咱們兩家人分三個房間住,怎麼說?”
“還好舅舅和小舅沒空來,要不然都住不下”林知許悄聲說着,睫毛在夕陽的照射下宛若稚幼小鳥的絨羽。
“我給舅舅打電話,你跟他說?”燕懷安作勢要把手機拿出來。
“别别别!我開玩笑呢…你怎麼這麼煩人呢!”話是這麼說,可林知許臉上的燦笑正如這夏日海島般明亮幹淨。
“說真的,咱倆住一間房呗,都住這麼多年了,你回家後我有好幾天晚上都睡不着……”澄淨的目光投向對面的少年,燕懷安覺得自己太不争氣,林知許随随便便一句話都能在自己心中掀起風浪來。
“嗯,可以。”少年的初戀秘密藏在海風裡,熾熱滾燙。
“就這麼定了!”林知許扭頭邊跑邊朝駕駛室喊道:“燕叔叔,我和燕懷安一間房!”燕懷安看着歡呼着跑進駕駛室的林知許無法克制自己浪潮聲中掩蓋不住的心跳。
到達别墅時餐桌上已經擺好提前安排好的晚餐,衆人紛紛落座,享受現捕上岸的各種海鮮。
晚餐結束便各自回房,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令人疲憊不堪。
月光淌進二樓卧室時,燕懷安正對着浴室磨砂玻璃上的剪影做深呼吸。水聲停了,林知許頂着一頭亂毛蹦出來,過大的浴衣領口滑到鎖骨下方。
“你快去洗吧。”他撲到雙人床上打滾,“一會兒咱倆做會兒作業”
燕懷安被氣笑了,“你不累?”
“不累不累,我現在能做一整套競賽卷!”說着便起身将帶來的作業都放到了桌子上。
燕懷安抓着睡衣走進浴室,等他從浴室出來時,床頭燈已經調成暖黃色。林知許蜷在靠窗那側睡着了,懷裡還抱着從家裡帶來的獨角獸玩偶。
那是林知許兩個月前看完電影在商場裡的娃娃機耗盡所有币抓出來的唯一一個玩偶。
清清淺淺的月光描摹着他鼻梁柔和的弧度,在眼睑投下小片陰影。
燕懷安靜靜站在床邊,目光貪婪地描繪對方的五官,指節懸在頰邊半寸,終究沒敢落下。手機突然在床頭震動,鎖屏上照片是林知許今年春遊時背着書包朝湖邊的天鵝跑去的背影。
回複了林置讓他倆注意安全并保護好許姨的消息,燕懷安掀起被子躺在床上。
燕懷安正閉着眼睛準備睡覺忽然僵成雕塑,對方把腿架在自己腰間。
林知許十三年如一日的睡姿,估計這2米的床也不夠他翻騰。
窗外潮聲陣陣,他輕輕将對方的腿放回去擺好,再把空調溫度調高。
“晚安,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