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仙人境難道做不到避開天階下瓊台嗎？

羲澤眼瞳收緊。

如果是瓊玉台……亭鶴之前還說不能在七郡留太久……瓊玉台必然出了什麼事情。該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羲澤意識到，林亭鶴很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事。亭鶴慣會藏事。

這件事肯定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亭鶴分得清輕重緩急，如果瓊玉台近期有重變，他肯定不會留在鲛王府幫這麼幾日忙，頂多過來看他一眼——但是這件事影響頗深，嚴重到亭鶴時至今日還不能再在七郡久留。

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亭鶴有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羲澤直覺自己要急得脫鱗。他焦躁地擺動鱗尾，一時控制不住手上力道，指尖深深切入了池邊玉磚。少鲛王眉頭緊鎖撓了會兒地，再次深吸一口氣将發熱的頭腦浸入冰池，強行鎮定下來，在寒氣四溢的水下接着想。

亭鶴上回下來是宸曆一千零一十一年，當朝皇帝在位十年；再上回就是宸悼帝時。

上回亭鶴耽擱幾年後下了瓊台赴約，如今想來，恐怕并不是所謂的閉關忘了時日。那麼這件事情該是發生在宸曆一千零一十一年之前。

距今已有二十年。

二十年以前……宸朝好像是在三十餘年前開始對上品鲛珠如此上心的。

倘若自己想法沒有出錯，瓊玉台之事絕對發生在當中這十年間。而能讓瓊玉台上仙人境如此癡狂的……恐怕隻有一件事。

踏破虛空，真正的登仙。

羲澤倒吸一口冰水，好讓寒氣鎮住焦灼内府。

傳說中的仙人境巅峰才敢追求真正的登仙。鲛珠對這個境界而言，有用的應該不止是聚集靈氣，還有入陣溝通天地之效。

鲛珠作天地橋梁，靈氣為破空之刃。

如若登仙之人自身靈氣不足，就要向天地借。日月星軌與靈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天地靈氣驟減，七郡難逃一劫。

而七郡在此等大禍威脅下還安然過了二十餘年，亭鶴還能下來見他，意味着瓊玉台上已經提前截止了此事。亭鶴不敢在七郡多留，多半是因為那個想登仙的仙人境被鎮壓住了，需人看守。

但這件事真的中道崩殂了嗎？如果已經徹底解決，那為什麼近年多方還是如此緊盯上品鲛珠的出産，甚至猖狂到直接在明面上對鲛族步步緊逼。

一個猜想叫羲澤渾身發寒，尾上鱗片齊齊炸開。

如果那個仙人境知道用鲛珠入陣借天地靈氣，自然也會知道用鲛珠奪他人的真氣。如果此人沒有死絕、勢力仍有殘餘，等其脫身，瓊玉台參與此前事端的所有人勢必會遭到可怖的報複。

以亭鶴的性子，亭鶴絕對首當其沖。

羲澤渾身發緊，看不見的冷汗小溪流水般涔涔溶入冰池水。

不行，他得向亭鶴問個清楚。

羲澤撐了兩下才将自己撐出水面回到岸上，召出通靈佩書字的手微微發顫。

他從未如此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全盤錯誤。

可惜世間浮沉紛擾，多的是事與願違，不少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