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下來了。
那種古怪的、神經質的笑聲慢慢的從我的身體裡剝離出去,我的肺部得以解放,這讓我不自覺的咳嗽了幾聲。
漆黑的影子一直伫立在面前,陰影中的怪物沉默無聲。
我緩了幾口氣,躺下,背對着他。
我很難解釋我現在的心情,我不想面對他所說的真相,我也不想面對這個讓我難以壓抑住自己憤怒的人所做的一舉一動。
反正,他每次都有他的原因。
“探監時間結束了,”我開口道,“蝙蝠俠該飛出去夜巡了,記得帶上你的羅賓鳥。”
我言語明确的表達了拒絕溝通的意思。
“咔。”
金屬卡扣被解開的聲音。
“巧了,他今晚休假。”
布魯斯淡定的摘下了頭盔,走到床的另一側,坐下。
于是我被迫直面他,看着他那張被譽為“哥譚寵兒”的臉。
……
我突然發現我更喜歡他把頭罩帶回去。
“你不是說一會有别的事嗎?”
我的語氣很沖,煩躁的情緒溢于言表。
“正義聯盟的會議,”他解釋道,“我可以請假,或者通知他們推遲會議時間。”
我不知道對他的“任性”該發表什麼意見。所以我隻是朝另一邊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着他。
耳後傳來一聲歎息。
“傑克,”我感覺到布魯斯在觸碰我的後脖頸,似乎是想表達安撫的意味,他問道,“你剛剛在笑什麼?”
在笑什麼?
我把他的問題在心裡複述了一遍。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他,所以我最後幹巴巴的說:
“沒什麼。”
我聽到身後一陣悉悉簌簌的響聲,我稍微偏頭看了看,發現是他俯身撿起了床底下那一堆破碎的紙頁。
“剛開始幾天,你隻是砸東西,拍門,”他開口說道,“我把它認為這是你的一種情緒發洩的方式。”
布魯斯攤開那些皺巴巴的紙張,上面遍布指甲的劃痕,抖一抖飄落下不少紙屑。
“但是後來,你開始傷害自己,你開始撕書,撕衣服,”他頓了頓,起身去打開了衣櫃,那裡面原本排列整齊的衣服現在不見了,隻剩下一些破碎的布條挂在衣架上。
他接着說道:
“一種強烈的破壞欲,我懷疑,你存在一定的暴力傾向。”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嘲諷道:
“你用拳頭把别人的臉砸進地闆的時候,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暴力傾向?”
他難得的陷入語塞。
片刻後,他又整理語言重新開口:
“這不一樣,傑克,我認為你身上的變化可能并不單純是因為你的情緒,也許是還有……藥物因素影響。”
“你在失控,”布魯斯說道,“也許這是停藥的戒斷反應。”
我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我沒感覺我有什麼失控的征兆——我覺得一切都很正常。
“沒有所謂的失控,我很正常。”我反駁道,“還是說是我讓你不舒服了?怎麼了,蝙蝠?是我打發時間的方式讓你感覺到不适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像是在審視一個犯人。
于是我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