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熒在研發室呆的時間越來越長。

原本隻是想着打發時間，卻沒想到阿貝多對她的天賦很感興趣，幾乎寸步不離地呆在她身邊，觀察她是如何調配武器參數的。

那些經過熒調試的武器，與對應元素的适配性被大幅度提高，除了火器以外，還有各種材質鍛煉的兵刃，如同嬰孩一般，被塑造成引導天賦者體内元素共生的最佳組合。

“元素力與武器相适性，或許存在着一套标準化的模式。”

阿貝多看着熒精準又利落的動作，開始習慣性地思考。而熒沉默地看着空氣中那些色彩斑瀾的元素力，當它們與特定的武器裝備相融合時，越靠近彼此适配的狀态，呈現出的色彩便越純粹，反之則混沌而雜亂。

“自然界本身是存在着一定的規則，但這些規則沒你想象的那麼容易被掌握。”

熒站得太久有些疲憊，幹脆提着裙擺席地而坐，離家之後熒的舉止越發随意起來，但從小練就的儀态已經印刻在骨子裡，她挺直着脊梁，被周圍的實驗設備環繞着，前面是一整面可視玻璃呈落地構造，再加上天花闆四角安裝的監視器，熒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西風局的掌控之中。

“既然是規則，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阿貝多學着熒的樣子，在她身旁蹲下，白色的研究服拉攏在地上，沾染上塵土的痕迹。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熒，“人類不是最擅長總結和利用規則嗎？”

熒反問他：“關于元素力量，全世界的研究已經夠多了吧？可是從來沒有人能總結出一套适用性高的标準，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規則之外的事物太多了。”

“沒錯。”

熒摸了摸手上的一把火器，冷硬的外殼下殘留着某種元素共生後而爆發的力量。

低垂的眼睫毛顫了顫，遮住了瞳眸裡的情緒，熒放下那把武器，說：“人類隻是在利用規則，又沒有制定規則。”

“假如，制定規則的那個存在，不希望規則被掌握，那我們越探索規則本質，就越會發現，這個世界複雜得根本毫無規則可言。”

熒慢條斯理地拿起了另一把武器。

良久，她聽見阿貝多若有所思的聲音：“嗯，真是很有意思的觀點。”

熒的手一頓，驚訝地擡頭看他。

“作為世界存在的一部分，人類本身就在規則之内，想要看清世界本源，那麼首先就要跳出規則之外才行。”

阿貝多白淨的臉上突然湧現出興奮，看向熒的眼睛熠熠生輝，“謝謝你讓我明白這個道理，這對我來說将是一個全新的研究思路。”

熒眨眨眼：“……”

剛才那番話不過是她在胡說八道而已，根本就沒想給對方什麼啟發啊！

考慮到研發室裡到處都是監控，就連面前的阿貝多大概也在借口盯着自己，熒不想暴露太多關于自己天賦的事情，以及為了掩藏她發現面前這幾把武器不同之處的事實，于是胡編亂造了一番，倒沒想到被阿貝多這麼發散開來，直接上升到了哲學層面。

熒朝他露出一個燦爛而虛僞的笑容，“哈哈，你開心就好。”

然後埋頭繼續工作。

她一連查看了好幾把火器，無一例外都殘留着元素力量爆發的痕迹。

常規火器通常需要子彈，引導天賦者體内元素共生的也是子彈，火器本身不過是為了配适它，隻起到一個間接的作用。

可是現在熒面前的這幾把武器，整個槍身都在與元素力融合，形成一種簡易的共生關系。

而這種武器構造，熒再熟悉不過了。

她想起自己被達達利亞拿走的那把武器，心底冒出了好幾個猜測，但無一例外都讓她覺得不安。

如果說是達達利亞複制了她的武器，然後擴大到兵團的軍備當中，那麼西風局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武器設計的原因，要麼是因為雙方有染，要麼就是近來兩方曾兵刃相見過。

熒立即想到了空。愚人衆裡的天賦者不在少數，而這種火器無疑給他們增添了非天賦者參與戰鬥的可能性。

他們在擴充兵力。

這個猜測讓熒坐立不安，她很擔心，這樣空與愚人衆對峙的風險也相應增加。

而西風局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些武器的端倪，卻還是放心大膽地讓她接觸，是對此根本毫不知情，還是有意在試探自己…

熒有些拿不準他們的态度。

“這些武器真有意思。”

她低着頭，看上去很平靜，面前的阿貝多視線掃過去，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不需要子彈就能完成元素力共生的引導，挺好奇設計它的武器師是誰。”

熒裝作随意的樣子，阿貝多一時分不清她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隻好開口：“是前段時間在愚人衆的某個據點發現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一些設計圖，從圖紙風格來看，倒有些像伊沃城那邊的。”

55、

這段時間熒一直和阿貝多呆在一起。阿貝多是個科學狂人，他看上了熒的天賦，視線所及皆是熒的存在，就連吃飯睡覺腦子裡也都充斥着各種天賦原理的猜想與演繹。

熒本意不過是想與他唠嗑，奈何對方一副對她“垂涎欲滴”的樣子，久而久之便不勝其煩了。

于是後來再見到他，熒不動聲色地扭頭就走，連招呼都懶得打了，而阿貝多像是理解不了熒的抗拒一樣，依舊若無其事地追了上去。

“等一下，熒。”

他停在熒面前，白色的研究服襯得整個人斯文又嚴肅，若能忽略掉他此刻被興奮點亮的雙眼，倒也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

“我有個想法需要你來幫忙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