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依舊置身事外般平靜,按照計劃,1小時後他們的船将會抵達那處漩渦,然後在靠近邊緣的極限距離下繼續向前行駛,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可行性來看,那都是一件幾乎無法實現的事情。
可莫娜的水占盤計算出了的軌迹,而他也确定了結果的正确性,隻是其中的過程令空感到驚訝罷了。
“害怕嗎?“空問。
溫柔的眼神落在熒的臉上多了些莫測,他指尖撫上熒的臉,那種溫軟脆弱的觸感,讓空不禁想起小時候與熒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在那間破敗的地下室裡,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懷裡,周圍殘破的屍體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可就在前一秒,他還差點被那群綁架熒的劫匪,用子彈洞穿胸膛。
那感覺,就像是清晰地感受到死神的鐮刀劃過身體,卻又瞬間被告知隻是一場錯覺,真實而又詭異。
雖然當時如空所預見的那樣,事情以熒成功被他解救而告終,可危險之際出現的轉機也令空多年來一直無法明白,就好像有雙無形的手,将事件強行掰至了某個既定的結局。
船正在越來越靠近漩渦,凱亞急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熒已經無法在船艙内站立,洶湧的海浪似要将船體肢解,她搖晃着被空摟進懷裡,在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中,聽見他說:“恐懼會讓渴望變得清晰,記住這種感覺,它會保護你的。”
“……”
熒已顧不上去思考,黑夜中一片巨大的濃霧,伫立在空曠的天與海之間,那具龐然大物的周圍,聚集起雷與水兩種元素混合的可怖氣息,那是一種撲面而至的絕對壓制,讓熒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世間,總有人類拼盡全力,也無法企及絲毫的力量存在。
生命渺小到令人絕望。
“不行,船太小了。”
凱亞死死扣着船舵,卻根本無濟于事,他們還未進入那片區域,便被卷了進去。漩渦掀起了的巨大的海浪,将船卷入頂端然後抛下,劇烈的沖擊讓熒脫離了空的懷抱,可空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調轉身體,代替熒從船上跌了出去。
37、
熒說不清那是種什麼感覺。
人因為恐懼而産生的情感,會占據所有,就像空所說的,面對死亡時的絕望,清晰地描繪出了對生的渴望。熒親眼看見空被海水淹沒,遮天巨浪帶來的震撼與畏懼,夾雜着無助沖擊着她的靈魂。
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與哥哥并未經曆這可怕的一切,他們還在晴朗的夜空下,一路風平浪靜抵達蒙德。熒已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海水,她徒勞地呼喊着空的名字,電閃雷鳴之下,一切都被吞噬,就連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可下一秒,當她再次清醒時,視線所及卻是另一番景象,日光描勒着海與天的遼闊,海岸線鋪展成一種從未感知過的風景,區别于記憶中的可怖畫面,此刻的海風柔和得沒有一絲危險。
“怎…怎麼回事?”
凱亞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切,明明剛才還命懸一線,卻突然間所有危險都毫無預兆地消失不見了。而熒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甚至開始懷疑剛才隻是經曆了一場噩夢,她撲進哥哥懷裡,開始嚎啕大哭,這般直面死亡的恐懼,以及失去空的絕望,都讓熒的精神瀕臨崩潰。
“果不其然,她的天賦會在此刻節點中發揮效用。”耳邊突然傳來莫娜的聲音,熒淚水漣漣地擡頭,卻見對方一掃之前暴風雨中的狼狽,掏出了随身攜帶的筆記本,正一臉興奮地記錄着什麼,“【全域靜默】,無視一切邏輯制約,強行糾正【此刻發生】至某種既定的結局——也就是天賦者最渴望看到的結局。”
莫娜的話讓熒逐漸心生警惕,她愕然地看向空,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
而一旁的莫娜還在自顧自地總結着:“想要什麼,就能發生什麼,熒,你這天賦,完全就是'心想事成'啊!”
莫娜合上筆記,笑得像個中獎的孩子,“不過我還是挺佩服空的,為了能讓你順利覺醒天賦,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了。”
“意思是你們其實早就串通好了的?”
凱亞不可思議地插進話題,言語中隐隐浮現出怒氣。而熒也同樣感到不悅,她冷冷地看着空,說:“你是故意的!”
空沉默地與她對視,點點頭算是承認,他還想再說什麼,可熒卻激動地推開了他,“你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