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直到傍晚，空才送熒回到雙塔家族。

管家恭敬地開門，空抱着熒下車，站在綠茵地前，視線越過噴泉下落的水幕，與立在落地窗前的莫裡森遙遙相望。

哥特式莊園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管家禮貌地催促，空抱着熒開始往室内走，移動的颠簸讓熒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她痛苦地皺眉，于是空放緩了腳步。

“你就在房間裡休息，我去見見父親。”

頭頂傳來空低沉的聲音，熒驚訝地擡頭，正好對上他因為藥效消失，混雜着淡淡的黑色霧氣的眼睛，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棄了追問。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像是察覺到熒的心思，空柔聲安撫。

他走進熒的房間，将熒輕輕放在床上，傍晚的風吹進窗戶，撩着窗帷輕飄飄地舞動，空将玻璃窗合上，然後坐在床邊，熾熱的氣息化作綿綿密密的的觸感，不由分說地覆蓋在熒的嘴唇上，自從下午從實驗室出來以後，熒發現空對自己态度似乎越來越沒了顧忌，像是從束縛中解脫一般，言行舉止充滿了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

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似乎才是空真正的樣子。

最後在熒感到有些窒息時，空才笑着停了下來，他替熒蓋好被子，說：“等我回來。”

然後起身離開了房間。

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沉下來，走廊裡充斥着暗黃色的光，空一路無阻地來到書房，推門而入。

面對他的到來，莫裡森似乎有些意外，自從上次父子倆不歡而散以後，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卻在校園慶典中讓莫裡森意識到，整座聖曦學院其實早已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他借着慶典挑戰的機會，除去了城裡相當一部分家族的天賦者，那些頂級天賦者，要麼歸順于他，要麼成為他的劍下亡魂，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不出意外，伊沃城的局勢，近期内必定會有不小的波動。

而城内大部分家族，還在為那個自稱愚人衆的組織插手伊沃城政務而争論不休，他們拒絕愚人衆在城内部署兵力的提議，這裡沒有律法，也沒有秩序，實力堪稱通往權勢的唯一途徑，所以他們在提防愚人衆的同時，也給了空可乘之機。

“學校大部分天賦者，包括校方都是我們的人。”空坦白道：“不過，這也是您所希望看到的，不然也不會特意将我從蒙德喚至此地了。”

空立在莫裡森面前，面容冰冷，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我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完成了您與協會之間的約定，至于其它...我想您不可能對此毫無察覺。”

比如擅自讓魔女會，以及蒙德執政者的力量介入。

空頓了頓，“您放任我為所欲為，所以我想知道您的目的是什麼？”

他毫不遮掩地與莫裡森對峙，而對方則沉默地吸着雪茄，直到火花燃盡，才長長地歎了口氣，向後靠在了椅子上，“我是你的父親，你的所作所為符合家族的利益，我沒有理由阻止。”

莫裡森再次點燃手裡的雪茄，深吸一口，眯着眼吐出一串煙霧，“伊沃城因為愚人衆的介入，已經引起了不少騷動，本就依靠武力建立起來的權勢割據，一旦有新的力量參與便很容易分崩瓦解，這才是伊沃城的本質所在，要麼趁機相互蠶食，要麼一起将新的力量扼殺，魔女會也好，蒙德也罷，都隻是未來新局勢誕生的契機罷了。”

莫裡森歎了口氣，權勢确實是一件極其誘人的事物，就連他自己也為了這個東西勞碌半生，所以不管是愚人衆也好，其他家族勢力也好，他都不會放手。

“所以卡特利安堅持要跟我合作，以求在今後的混戰中獲取自保的力量，而方式就是我們兩個家族之間聯姻，我有考慮過，畢竟熒需要一個強大的伴侶來陪她度過餘生，至于你，早晚會回到這裡，繼承家族的一切。”

“可那是建立在他們并不知曉我存在的前提下。”空不留情面地戳破莫裡森的謊言，“卡特利安想要的是作為繼承者的雙塔家族大小姐，而不是随時會被你舍棄的棋子，而他之所以會提出聯姻與合作，我想這其中不排除有您推波助瀾吧！”

空靜靜地看着莫裡森，金色的眸瞳深處流竄出絲絲白色流光，天賦催動時的能量波在書房内橫沖直撞，掀飛了桌子上的文件，和周圍一些輕巧的擺設。未來的節點錯綜複雜地牽扯着現在的一切，而莫裡森的目的也在其中逐漸明晰。

“您在提醒我，若不希望熒嫁給别人，就必須站在伊沃城權勢的最頂端，這就是您的目的。”

空平息了天賦，書房内頓時安靜了下來，他上前一步，隔着辦公桌與莫裡森對視，而莫裡森默默地聽完空的分析，倒也不見發怒的迹象，他勾起唇角：“居然敢對着你的父親使用天賦，不過，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