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人的視線,都不在這隻烤雞身上。
元青争被他谄媚的神态逗笑了,伸手牽上他的袖子,走得昂首挺胸:“我們到火堆旁吃,已是夏末了,得保暖。”
落籽随她牽着走,眼神就像以前一樣,在亦步亦趨之間,盯着她的側臉。
終于可以不再是背影了,他心間沾滿了蜜。
火堆有好幾個,元青争本打算跟曹抒和侍衛們一個火堆,但太子非把她叫過去,與之共圍。
沒轍,她隻得聽命,誰讓人家是太子呢?
食案圍着篝火擺了一圈,每人面前都是相同的菜式,依照慣例,太子的菜由旁邊一個小太監試吃之後,他才動筷。
元青争的食案比衆人豐盛些,除去米飯和四道菜肴,多出了一隻烤雞,落籽坐在她身後。
可惡的是,她這半天都沒有吃飯吃菜,一直在啃那隻烤雞。
太子不悅:“元卿,吃些主食,莫要全塞野味。”
……元青争擡眼都懵了,暗道,你這個人,管得怕不是有點寬。
匆匆應了聲好,她把剩下的雞都遞給了落籽。
落籽接過來就開吃,咬在她吃過的地方,她則扒進嘴裡一口米。
太子瞧見,又不樂意了:“元青争,你和你的家仆關系這麼好嗎?”
……
元青争心裡又在問候太子的爹娘,趕緊把米嚼了幾口咽下去,回話:“臣與他從小玩到大,說是主仆,更像親人,且他已得了元為姓氏,算得上是臣的家人。”
太子無話,胸腔憋了一股火氣。
側首瞧見紅鸾乖巧吃飯的樣子,才消散了些許不悅。
吃飽喝足後,元青争帶着落籽去找盛舒宇和曹抒:“曹公子,我想問很久了,你為什麼會對我的安危那麼小心?有什麼隐情嗎?”
“哼,這就要回京了,告訴你也無妨,”曹抒朝她翻白眼,一如既往的臭屁,“我爹給我下了令,隻要你全須全尾的回到平京,婉兮我就能娶回家做偏房。”
稀裡糊塗間,她竟當上有情人之間的鵲橋了,哈哈一笑:“那可得恭喜你啊!屆時一定要請我喝喜酒,我帶着複光、子衡都去給你捧場!”
曹抒滿臉喜氣,道:“一定請你們,隻不過,我答應她此次公務,必趕在七夕之前回去的,現在七夕都過去那麼久了,回去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氣。”
他眺望着遠處,是平京的方向,看得出很思念那位“婉兮”姑娘了,衆人在此刻于他而言,好似草木般的存在。
“紫禦兄是公幹,想必婉兮姑娘能體諒的。”盛舒宇也為他高興。
元青争驚詫:“這荊州一趟,你們關系這麼好了?!都喊上表字了?!”
曹抒擺了個極其誇張的表情,下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那是~”
盛舒宇失笑:“荊州之行,我發覺紫禦兄并非傳言那般纨绔,而是個正經有本事的人,可見往後,還是不能以流言斷人品。”
元青争疑問的“哈?”一聲。
“我之前以為複光兄是個悶葫蘆,”曹抒拍拍盛舒宇的肩膀,笑道,“卻沒想到,人家這叫諸事皆為謀定而後動,我很欣賞。”
元青争覺得他倆真紮眼。
等到隊伍打頭的人看見平京城門,已經又過去了幾天,衆人也終于松下口氣。
前頭這一路上,他們還害怕會有響馬劫道,而今看見平京,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元青争盤腿坐在席子上,車簾依舊挂起,話本撂在一旁,心情激蕩:“本公子回來了。”
落籽駕着馬車,回首瞧她,激昂道:“公子,我要回去告訴所有人!我叫元落籽!”
熟悉的風迎面吹來,她爽朗大笑:“好!”
城門處,衆人聽說這是太子車駕,都紛紛避讓,隊伍緩緩而行,有些人瞧見了元青争,引得一陣沸反盈天。
這自有原因。
她此次荊州之行立了大功,既破了赈災糧變砂石一案,又破了刑部官員遇害一案,還揪出了貪官污吏,為荊州水利不私奉獻萬萬銀兩。
這銀兩的真實出處且先莫要理會,反正是元青争出的。
最重要的是,妙齡可不是吃幹飯的。
直到隊伍行上銅駝大街,元青争才把整個身體都從車廂裡鑽出來,站在車闆上,遠遠的,她瞧見半裡玉成門前站着個人。
落籽駕馬的手緊了緊。
妙齡在衆目睽睽之下,往元青争的手裡扔了一個荷包。
衆人:“哇——哎呦~接住了唉!”
元青争攥緊手裡的荷包,眼神卻不在上面。
她一直看着妙齡,直到妙齡的身影變成茫茫人海中的一員,再也看不真切,才又鑽回車廂。
坐定後,她打開荷包,取出裡面的紙張一看,是自己的畫像,側邊還寫了自己的名字與生辰八字。
底邊落了款,妙齡。
這是七夕荷包,但她今天才收到。
有個通房真不錯,面子裡子都有了,元青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