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院門口

落籽神情一滞，看着元青争坐在了自己平時駕馬之地的旁邊：“今日天色美妙，公子想看看繁華街景。”

他呆住，繼而恍然笑起來：“好。”

和公子在一起的計劃，今天就能再進一步了！

落籽搬起來馬凳，抿着唇偷偷笑。

一路上，元青争時不時地偷瞄落籽，半點兒街景也沒看，覺得這棵窩邊草真是長大了。

落籽五官融在金光裡，線條走勢非常清楚，臉頰的小絨毛細弱清晰。

眼睛不大不小，配了個含蓄的内雙眼皮兒，鼻梁高挺，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右側耳垂上還有一顆小小的痣，長在這兒應該是主壽，皮膚也能算在白淨那挂裡。

說實話，落籽長得挺不錯的，“身長顔偉”，他占全了。

回到至清樓，進了二層寝卧，有侍女正在清掃地面，元青争下定決心：“都下去吧，一層也不要留人，公子有事要辦。”

他坐下順手倒了杯水，見侍女都離開後，吩咐落籽關上門。

呷了一口，眼皮怯怯擡起，複又落下，将手中茶杯往前遞：“喝水嗎？”

落籽呼吸輕促，接過來水杯，迎着光，找到杯沿的水漬，将自己的唇印在了那痕迹上，一口氣喝幹：“多謝公子。”

看得元青争兩頰登時有些燒熱：“你坐，公子有點事要對你說。”

“怎麼了？”

元青争攥拳隐在袖中：“公子想問問你，你這心裡，當真喜歡我，喜歡得緊？”

落籽正色道：“是。”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元青争問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之前，從未察覺出你這心思來啊？”

“那一堆孩子裡，公子獨獨挑了我買回來，好衣好食好住，給了我之前從沒過過的日子。

又長得粉雕玉砌，心腸也好，對我沒的說。”

落籽有些落寞，“我小時候就想，如果是為了公子，我甚至願意去死。

一開始我并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隻當自己忠肝義膽，直到後來，我結識了許多其他的書童，他們跟我聊天，他們說……”

“好了好了。”元青争出言打斷他，心裡五味雜陳。

所以落籽的喜歡，來得那麼早。

那他許多次等在半裡玉成外面時，腦袋裡都會想些什麼呢？

是想着許多年的點點滴滴，還是想着壓抑自己的内心，不給我添麻煩？

無數次的丢下他，于他而言，竟然真的是無數次的煎熬。

都是真的。

沉默良久，元青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落籽，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

“公子為何要對不起我？”落籽苦笑道，“我喜歡公子是我的事，接不接受卻是公子的事。

我愛公子，無怨無悔。

公子要我，我就時刻準備着，公子不要我，我就像現在這樣，一輩子侍奉公子，絕不逾矩半步。”

（鳥語花香）！那你别被情愛迷昏了頭，病歪歪的啊……

算了，就算是診心病，如此真心，假戲真做又能如何？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元青争得确認這件事，“你究竟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落籽知道，這是最終的考驗：“我喜歡公子，誰來問也不改，其他男人女人再好，我也不雲想分毫。

别說公子和我是兩個大男人，就算公子哪天變成了不是人的怪物，我也要和公子在一起！”

“你丫變成不是人的怪物！”元青争随口駁言。

落籽當即反應過來，勁兒使大了。

他确實有些太緊張，手心此時一堆汗：“不是，公子，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行了。”元青争把剛下的決心提了起來，“落籽，我以前是不知曉你的情誼，而今既已知悉，那也就不能裝作不知悉，你的身體不适，我不樂見，所以……

公子願意回應你的情誼，你先養好身體吧。”

言罷，他羞得找不着地縫鑽，索性在凳子上轉了半圈，背對着落籽。

“什……”

最後一句話激蕩在落籽的腦海，如同一塊巨石投進了平靜的水面。

饒是他準備了今日可能會推進自己與公子的感情，此刻他也控制不住胸腔内跳動得那樣有力。

天地喧嚣，窗外還有整夏不會懶惰的蟬鳴。

但此刻，落籽的眼裡，耳裡，隻剩下了面前人的一切：“公子，願意回應我的情誼？”

他瞳孔裡映出的元青争，僵硬的點了點頭。

落籽猛然朝着元青争的背影跪了下去：“公子，我今日所說，無一字不真。

我願終生侍奉公子，哪怕我的生命消逝，我也将用我的魂靈保護公子，如違此言，定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你快起來，别胡說八道，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