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上有說有笑的挨到申時下值。
期間亓自培将上朝之事,事無巨細的叮囑了兩人,敬告每日朝會時間長短不一,若實在受不住餓,可以在家中用過早膳再來。
但朝會開始的時間,定得實在是太早了,還要再加上路程所耗,元青争思忖過後,決定還是以睡懶覺為重,讓落籽在馬車上放兩個糕餅算了。
之後便和盛舒宇一同回侯府,照常是落籽駕的馬車。
至清樓、峰遠閣和任爾堂三座院落中間,還有大片地方,長廊相連出一個對月軒,元周盛三人今日一起在這裡吃晚飯。
大家談天說地,展望未來,元青争和盛舒宇沒有喝酒,恐怕明日朝會誤事。
周慕雖沒有這個顧慮,但無人同飲确實無趣,隻手托了腮:“六品即可上朝,我是七品,不遠了不遠了。”
回至清樓後,落籽把洗漱的水端到了盆架子上。
他今日話很少,搞得元青争有些不太自在,覺得不習慣:“落籽,今天有念箴言嗎?你的臉色怎麼比之前更不好了?你,你還是少想些有的沒的吧……”
落籽給元青争遞棉帕:“我有念箴言,也有在好好吃房醫者熬的湯藥,過兩天就會好的,公子放心吧。”
“那就好,”元青争決定給他治治病,“落籽,公子呢有些想法,想與你說一說,你不采納也沒有關系,你先聽聽看,如何?”
“公子請講。”落籽覺得元青争未擦淨的手背泛着水光,很好看。
想舔一口。
元青争略帶遲疑:“嗯……你早到了該經人事的年紀,之前是公子疏忽沒有想到。
這樣吧,你閑時出去走走,隻要是你喜歡的,公子為你去納采、問名,如何?”
落籽不可置信的擡眼看向他。
元青争早料到他會不願意了,直接搬出來第二個想法:“現在還沒有心儀女子的話,沒有關系。
公子特批你一份銀子,你是去潇湘館也好,去南風台也罷,你先嘗試嘗試,做些慰藉,如何?”
潇湘館是平京裡的一處青樓,裡面全是女子。南風台是平京裡的一處象姑館,裡面全是男子。
落籽撐大眼眶,後退一步,眼看又要捂胸口。
元青争趕緊過來相扶,也感覺這話說得糙了:“哎呀,你别生氣,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不采納沒關系的。”
“我不慕秦樓楚館,亦不慕假女象姑。”
落籽顫聲道,“我隻是喜歡上了公子而已,若公子不要我,我就退回去,我不會死皮賴臉的,公子,你這是作踐我。”
元青争喉頭一哽,連連作揖,比那次給榆錢賠禮賠的都快:“哎呀,公子錯了,我錯了,我再不說這些混賬話了,我這屬于想叉了,我以為你想要侍候我,是,是……”
落籽聽他又沒了下文,問道:“是什麼?”
“是孤枕寂寞難眠,好奇雲雨之事……”元青争這會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音量也低了下去。
“床已鋪好,燭不消一刻就會滅,”落籽帶着一身傷痛道,“我先下去了,公子好眠。”
他端着盆走了,元青争站在原地呆滞成一座雕像,并且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巴掌。
但最後沒有下手。
落籽回他屋裡後,把藏在床底暗格的一個小罐子取了出來:“公子,你甯願相信我是想經人事,也不相信我喜歡你。
那就讓我來證明給你看吧,讓我來給你證明,我有多喜歡你!”
開蓋,小罐兒裡面正蠕動着幾條白蟲子。
他眸色偏執,把其中一條引出來,放在了脖頸處讓其噬血,一直到它喝的體積比原先大了一倍,肥滾滾的身子,通身都是血紅色才放回去。
可那塊皮膚,肉眼什麼傷口都看不出來,就如同他的手指。
然後又換了另一條。
東宮
太子這兩日心情很一般。
一則幾個侍妾都不滿意。
二則夏季雨水見增,荊州已發生了數次澇災,雖然都不算嚴重,可是也有許多百姓因此喪生,有良田被淹,怎麼都不算好事。
宮裡的司天監看過天象之後,斷言荊州還會雨水不斷。
“現下這些較小的災害,隻需要調些糧食,保證百姓的溫飽即可,房屋總歸沒有沖壞,等到時雨過去,也就能回去住了。
但若澇災嚴重了呢?是否我們也要實行一些,防患于未然的措施?”
他在朝中提出這個論點,雖當時不乏有人在出謀劃策,附和直言,但最終還是被江相用别的事情奪走了大臣們的注意力。
朝後皇帝安慰他,說好多年了,沒出過大型的澇災,讓他不要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憂慮。
罕見的,太子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