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十分笃定這毒菜謀的是太子,”
盛舒宇微蹙眉頭,道,“但是下毒之人将毒下的如此巧妙,銀針未能探出,又有試菜宮人這一遭,不免讓人想象,是沖着這宮人來的。”
元青争反駁:“我看不然,這毒必然是要在試菜宮人這裡被截下的,他必死無疑,但對太子殿下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恐吓或者警告呢?
畢竟能在文武盛宴上搞出這檔子事,若想讓一個宮人無聲無息的死去,我不信此人辦不到。”
盛舒宇點點頭:“言之有理,但這兩個猜測現在都還不能下論斷。試菜宮人生平結交還是需要查的。”
“此事你去辦,我們兵分兩路,”元青争沉眸道,“我去找人把司膳坊大概查找一遍,将膳坊的宮人也搜一遍身。
一則看看能不能把毒藥找出來,二則也是看好那些宮人,免得不明不白的死幾個、跑幾個,等你回來,我們再細審。”
意見一緻,二人分頭行動。
可盛舒宇經過宴廳往另一側試菜宮人所在走去時,被坐在桌子一角的人抓住了袖子:“盛狀元,你們找到兇手了嗎?
陛下下令封鎖瓊林園,我們竟也都不讓離開,可我們怎麼會謀害太子殿下呢?
剛登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斷送自己的為官生涯?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這氣氛太壓抑了。”
盛舒宇神色平靜,心裡卻是不耐煩,也通過語氣表現了出來:“案情如今不明朗,你問東問西,不如放開我的袖子讓我查案,也算你幫助破案,立功一件。”
此人撇撇嘴道:“你有什麼好拽的,我爹可是戶部裡的官員,我雖不如你,我爹還不如你嗎?我現在不如你,我以後還能不如你嗎?你最好收斂點……
你去吧,有事的話,找我幫忙也可以,我叫何裳。”
盛舒宇不想跟他磨牙,原本準備直接拽袖子了,卻沒想到他最後一句還賣了個好給他。
來到試菜宮人們住的屋子,他詳細詢問了幾個宮人。
除去死者叫王井,其他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有梳理出與死者有深仇大恨的,或者嫌隙已久的人,隻能無功而返,準備去膳坊找元青争。
他剛出門,正巧碰上了寶樹公公。
另一邊元青争帶着宮中侍衛剛到了司膳坊沒一會,還不等施展大動作,後面就傳來盛舒宇的聲音:“青争,我來審這些宮人吧。
太子殿下在東邊偏殿,遣人來叫你,說是問詢案件進展。我聽子衡說過你與他的過往,雖然争取了幾句,但還是沒拗過,他隻要你過去回話。”
元青争整個人一下傷痛起來,道:“行吧,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太子殿下此時正在偏殿書桌後面運筆寫着什麼,看元青争來了乖巧的行禮心情頗好,拿起旁邊的絹布蓋住了紙張才輕聲吩咐”免禮”。
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元青争穿官服。
之前在宴會上的距離過于遠,現下再看,隻覺得這綠色暗紋襯得元青争皮膚都比往日嫩白了些許。
黑色官靴穿在他的腳上,竟連鞋尖都秀氣起來,雙腿隐在衣擺下,身姿挺拔,可腰身又好似不堪一握。
畢恭畢敬的樣子,光是站在那裡就好像在引誘人撫摸,再往上看——
是他淡漠、疑問的臉色,好像在說,看你爹幹什麼。
清了清嗓,太子開口:“案件查探的如何了?”
元青争瞬時低順了眉眼:“回殿下,現已查明毒物乃鶴頂紅,精煉後可頃刻緻人性命,下毒時機在司膳坊交菜的一段時間,極大概率為内部人所為。
盛員外現下正在司膳坊探查,臣準備一會兒與他一起,細審司膳坊中人。”
“哦?”太子好像渾不在意這些似的,把屁股往椅子裡挪了挪,讓自己坐的更舒服,懶懶道,“如何斷定的下毒時機?”
“那傳菜宮女說,除了她自己再也無人接手過毒菜,”
元青争回道,“臣是從上菜規矩裡得了線索,另外臣還有一言,想請問太子殿下,希望殿下能為臣答疑解惑。”
太子不知不覺的贊賞他,也就應承了他的話:“講。”
夏,熱得煩悶,這會兒連穿堂風也吝啬。
“殿下在試菜宮人倒地之時,”元青争問道,“為何要怒目圓睜四公方向?”
“呵……”太子露出一抹微笑,“沒錯,孤懷疑江斯,江左相。”
元青争沉思幾息:“臣不得其解,殿下為何要懷疑江相,雖然在民間江相的名聲不算太好,但是……”
太子笑的更甚了,眼神卻盡是寒涼:“怎麼?你以為江相與我父皇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