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案司
“不知确切是誰,”遠山勾唇回道,“不過,等我性命無虞之後,可以為二位官爺奉上些相關此人的線索。”
遠山到底還是有些心眼兒的,知道不能把所有的底牌全亮出來,所以現在輪到元青争咬牙了。
他恨恨地在心裡問候了一遍遠山的祖宗十八代。
盛舒宇被打的狠,出來刑訊房門便踉踉跄跄的,還好周慕就在外邊出手攙了一把。
元青争看着無力的此人,思索道:“若等他們發現遠山不在,我們就打草驚蛇了,此事不便宜拖,複光,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要兵。”
又掏出一小塊碎銀來遞給周慕,挂上一張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少主能否到街上為我二人買些吃喝?天光明亮,少主也該餓了吧?”
周慕略帶不爽地接過銀子:“少主少主的,你要與我見外?也好,忠義侯爺看不上我們平民,那以後我就喊你小侯爺吧!”
尚未完全收回,還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一瞬,元青争蹙眉。
他隻是覺得兩人闊别再見,客氣一點兒會比較好,但既然人家不樂意,那就:“周慕!事不宜遲!待此間事結束,我為你接風洗塵,現下快行動吧!”
“……馬上回來。”周慕把銀子塞還他掌心,翻牆而走,沒走正門。
時過一刻,肚子也填飽了,人員也齊備了,三人領着五十人馬往三清觀趕去。
原以為還要打鬥一番,卻不想觀裡能打的,原來隻有那個遠山。
他們一夥人砸開密道,先把所有孩子的屍體一個個輕緩的解了下來,又尋到了這地下空間的通風口——院中那棵桃花樹。
其隐蔽方法跟道德天尊如出一轍,如若不存心找,隻怕瞧見也會以為是個自然的小樹洞,更遑論周圍還特地圍了一圈方石。
它日夜不息的遭受着血氣襲擊,若能生長得好,那才有了問題……
牆角處還有一大堆白骨,周慕在此找到了那件魚皮衣,其尾碩大,上連一顆長嘴巴的鳄頭,背覆鱗甲,散發着惡臭。
衆人翻遍整個三清觀,又從後院找到了那老道煉丹的爐鼎,裡側用刀一刮,盡是血泥。
觀裡零散人員一共四人,将他們捆成一串後,盛舒宇将封條貼在了大門上。
臨近正午,日頭高懸,銅駝大街上的百姓被今日之街景震得合不攏下颌。
這是不算短的一個隊伍,打頭的是元周盛三人,大部分人馬都馱着小孩兒的屍體,有些圍成一個圈,圈裡捆了四個人。
隊伍的末尾,一人用刀具将魚皮衣挑起展示。
衆人一邊嘲笑圈裡的麻杆老道這輩子隻怕是沒吃過飽飯,一邊在猜隊伍最後挑着的那是個什麼東西。
“……這,這衣服穿上的話,不正是那個吃小孩的怪物嗎?!”
“啊?!”
隊伍直到刑案司門口才停下,街邊贊賞之音不絕于耳,還有寥寥幾聲哭泣,淹沒在人潮鼎沸中。
“諸位鄉親父老,本官乃刑案司知事,護城河怪一案,目前有重大進展,”
元青争站上台階喊道,“所有失蹤孩童無一幸免,全部殒命,萬望各位生身父母節哀。
待案件結束,刑案司自會歸還屍體,現在,請諸位散了吧!”
……
待到人群疏散開,魏司伯已經在正堂等候了許久:“好呀好呀,你二人真是上天賜給我的英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破獲了此案!”
元盛二人忙行官禮,謙恭道:“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魏司伯喜上眉梢:“好好好,本官都聽說了,你二人隻怕尚未足睡吧?
這樣,本官來着人審訊,你們回家補補覺,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回來接手文書即可,此次本官必然要給你們上報大功一件!”
元青争想起盛舒宇清晨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應道:“多謝司伯挂懷,我二人确實需要休息。”
得了一日假,三個人閑聊着走出刑案司大院,元青争問道:“不知你們在平京下榻何處啊?”
盛舒宇回的中規中矩:“客棧。”
周慕扼腕,裝佯道:“我今早剛進平京呢,漂萍也,漂萍也。”一邊說,還一邊輕輕搖頭。
“不若你們跟我到侯府住吧,不收你們的房費,”
元青争了然,提議道,“府中有吃有喝有醫者,待晚間再一同聚一聚,我給二位接風洗塵?”
“恭敬不如從命!”周慕笑着應下了,但盛舒宇沒說話,元青争探究的目光望過去。
周慕見狀,擡臂勾上他的肩膀:“呦,盛複光~那點兒小心思又拿出來了?我說你能不能省省啊?”
“起一邊兒去你!”盛舒宇有些羞惱,因為周慕說對了,“我隻是……算了!”
可這副做派落到元青争的眼裡,他隻覺得很無語。
自己明明是好心邀請,即使他盛舒宇不願住,直接說出來,或是為了面子付房費也成。
這是鬧哪樣兒?
偌大個侯府,還委屈他了嗎?老子求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