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卿喉管裡溢出破碎的咒罵，卻被冰絲牽引着擺出微笑模樣。師父将發帶覆在他眼前打了個精巧的結，那是我及笄時他親手梳的雙環髻系法。"本尊要你看着四季輪回八百遍，看霜雪如何滲進開裂的骨縫——"霜華劍突然洞穿冰罩，将正要自絕心脈的墨雲卿釘回岩壁，"你配的解脫，早随着棠兒簪上的冰晶蘭一齊謝了。"

師父踉跄着撲向冰晶紛揚處，霜色廣袖卷起我未散盡的靈光。他徒勞地攏着漫天星屑般的冰晶，喉間滾出的嗚咽震碎了崖邊千年冰淩："你說要嘗遍金陵的梅花糕，為師連裝糖霜的鲛绡袋都備好了......"碎裂的冰面突然映出扭曲倒影——他竟在笑，染血的唇扯出我們初見時的弧度，眼尾卻墜着冰魄凝成的淚。

大師兄的劍穗掃過滿地冰晶蘭殘瓣，突然僵在原地。他們看見素來端方自持的仙尊正跪坐在雪地裡，捧着半塊發簪的斷口往心口按："你看，為師新煉的護身符......"冰棱刺入皮肉的悶響驚飛寒鴉，那截刻着"棠雪永甯"的簪頭竟真被他生生按進胸腔，與跳動的冰魄融為一體。

"師尊！"三師姐的驚呼被罡風撕碎。師父沾滿血冰碴的指尖正勾勒江南煙雨的輪廓，靈力凝成的桃花紛揚落在霜華劍上——那是我纏着他學畫時最常臨摹的景緻。他忽然轉頭對着虛空輕笑："等除盡魔教，師父就帶棠兒去姑蘇聽雨可好？"尾音散在突然寂靜的雪幕裡，三百裡雪山竟在這一刻停住了風雪。